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8章 誤解

雨勢越發(fā)肆意兇猛起來,在檐下看,連綴成了盛大的雨簾,眼前的花草都如天空一般,顯得格外灰暗。

阮玉儀站在廊下,伸手去觸碰雨滴,雨打在她溫?zé)岬氖中模洹?

她回身對廂房內(nèi)的木香道,“沒有多余的傘了么?”

見下起了雨來,他們一行人就趕緊到了寺廟給他們安排的院子,也沒顧得上多拿傘,唯有廂房內(nèi)配備的在手邊。

雨下成這樣,去找寺廟里的人拿定然是不現(xiàn)實的,可她卻也不能去其他人廂房內(nèi)借,不然若是對方盤問起來,看出點什么可如何是好。

木香從屋內(nèi)走出來,無奈地?fù)u頭,“真尋不到多的了?!?

阮玉儀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也不知如此天氣,世子還會不會在他那院落中。

“那些謄了經(jīng)文的紙在你那嗎?”她問。

木香從衣袖中拉出來一角,“一直都在這里。”阮玉儀接過,藏在懷中。

于是她們撐開這一柄傘,相互挨著,小跑進(jìn)了雨幕。

待她們到了寺廟,難免沾濕了鞋襪衣裙,阮玉儀被凍得直打哆嗦,小臉也有些失了血色。

木香將她安置妥當(dāng),就撐起傘要去廟中的膳房,說是給她煮碗姜湯來。

阮玉儀點點頭,取出懷中干燥的經(jīng)文謄抄,緊捏在手上。

雨斜射進(jìn)來,將廊中都澆濕了半邊,她原想取了火折子去院落中將這經(jīng)文焚燒,也算是表達(dá)對這位不知名的英靈的一份追思。

奈何大雨將一切都吹打得一塌糊涂,別說出去,在外邊怕是連火也點不著。

不見世子身影,她思忖片刻,去了小廟堂,畢竟她瞧殿下也都是在這兒上的香。

她找來一個銅盆,將經(jīng)文擱在里邊,于門邊點燃。

火勢一下就竄了起來,雀躍地一點點吞噬著她一早上的心力。

燒盡了的紙灰被風(fēng)吹得漫天飄著,有的被吹進(jìn)了廟堂,落在她的裙裳之上。

因為兄長從軍,她再知道不過,近年胡人猖獗,欺壓搶掠了無數(shù)邊陲百姓,弄得他們不得安寧,甚至那次戰(zhàn)役之后,不過安生了幾年,又隱隱有搶占地界的意思。

她們這些婦孺沒有提槍的本事,是靠著那些將士多年不歸家,靠著他們接連地犧牲,才換來家國平安。

她注視著變換的火光,細(xì)細(xì)的憂傷如藤蔓纏上心頭。

忽地,頭頂傳來一聲厲喝,“你在這里做什么?”

一雙玄色鍛靴立在她的余光中。

姜懷央緊蹙著眉,她難道不知道寺中不可燒紙么?

阮玉儀被突然的聲音斥得渾身一顫,她保持著蹲姿,抬眼望他,眼前的人滿臉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

世子平日里雖然也冷臉,卻未曾這般冷峻過,她不知道動了他哪根底線,一時間有些被震到了,怯生生地回看他。

姜懷央見她仰著腦袋,一對眸子似乎比外頭沾了雨露的花兒,還要水靈上幾分,頓覺燥意更濃。

他一碰上有關(guān)副將的事就思緒混沌,此時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叫囂。

于是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他的手握久了刀劍,抓著女子細(xì)嫩的小臂時就不知輕重,阮玉儀被他拉得一個踉蹌,險些撞入他懷中。

她跌跌撞撞勉強(qiáng)住了身形,發(fā)上珠穗也在驚恐似的,劇烈晃動。

木香捧著一碗姜湯回來時,就剛好碰見這一幕。

她輕呼,“小姐!”走動間,淡黃的汁液晃晃蕩蕩,潑灑了些許,溫?zé)岬臏胨闹缚p。

腳下火光仍在跳動,像是迫不及待要脫離這銅盆的束縛。

姜懷央注意到她手中的瓷碗,也沒細(xì)看里邊盛的是什么湯,一把奪過,盡數(shù)澆在銅盆里,火這才一下熄滅。

“你……”阮玉儀本是好心,卻換來了呵斥,再加上不忍木香冒雨拿來的姜湯就被這么糟蹋了,心里是又愧又怒。

她奮力掙扎了幾下,可是姜懷央的手還是跟鐵鉗似的死死攥著她的小臂。

他冷笑一聲,眸眼深處波濤暗涌,“佛前燒紙,是為不敬。我不信你不知道?!?

這里是佛堂,誰給她的膽子在這里給人燒紙,更何況……寺里在此為副將舉辦為期二十又一日的誦經(jīng),在前幾日將將結(jié)束。

他如何能容忍她在這個節(jié)點上在此胡來。

木香見他們的架勢,驚了一瞬,想上前救下小姐,身后卻有人摁住了她的肩,她回首看去。

是一個眼形細(xì)長上挑,面相陰柔的男子。

溫雉面色淡然地上前,拱了拱手,“主子,發(fā)生何事了?”他聽到動靜,便想著過來瞧一眼,不料見著這番景象。

在這里又見著他,這位姑娘似乎有些訝異。溫雉收回目光。

“速速將這里收拾了。”姜懷央聽見溫雉的詢問,理智稍有回籠,終于肯松了抓她的力道。

阮玉儀垂眸一看,小臂上已經(jīng)有了些紅白交雜的指印,她默默揉著酸痛處,欠身道,“殿下恕罪。”

或許她就不該一廂情愿地抄寫一早上經(jīng)文,抄到手腕酸軟,人家還壓根不領(lǐng)情。

也是,這名將士捐軀赴國難,身后英名,自有世子來祭奠。終究是她多事了。

“木香,走吧?!彼穆曇糨p得像是一朵云,隨便就能給吹散了,木香卻聽出里邊的萬般無奈。

她就不該縱小姐來勾搭世子。

阮玉儀足腕間細(xì)碎的鈴音響起,她抬腳正欲離開。

姜懷央并不阻止,只立著不動,胸口卻因這似有破碎感的鈴音,感到有些滯澀。

溫雉叫住了她。

“姑娘,你燒的這紙上怎么有字?”

他撥弄了下那銅盆中未燒盡的殘頁,因著被澆濕了,上邊的字跡也洇作一團(tuán),只依稀能辨出這些字排布齊整。

阮玉儀斂去眼中所有情緒,深深調(diào)整了下呼吸,感到心緒平和了些,才啟唇,“一些經(jīng)文罷了?!?

“是《地藏經(jīng)》么?!睖仫舴搅说紫逻€算完好的一角,揀出,細(xì)細(xì)辨認(rèn)后問道。

阮玉儀不語。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世子一言,可頂了她千萬句。

姜懷央聞言,卻是一怔。太妃好禮佛,因此他對這經(jīng)文的用處有所耳聞,只是,她抄這東西做什么還謄寫了這么些張。

他側(cè)頭去看供桌上仍然燃著的殘香,心里忽地竄上一個念頭——

她是在為身死遠(yuǎn)方的副將而祈禱,以一個受他們所庇護(hù)的尋常國民的身份。

溫雉碾了碾指尖,碎紙落回了銅盆。他起身道,“主子,我能問問……這上面為何有姜片嗎?”

姑娘,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他心道。

姜懷央聞言分了那堆狼藉一眼,這才注意到銅盆里頭的零星姜片,是偏白的黃,這會兒落在里邊,沾了不少紙灰,顯得有幾分違和。

再看阮玉儀,半邊衣裙微濕,雙手?jǐn)囋谝黄穑粫r撫摩著,玉容紙一般蒼白,瞧著脆弱惹人憐。

他知道自己是想錯她了。

秋季的雨裹挾而來的,盡是寒意,天氣一日日冷下來,她分明如此纖弱,卻還穿著單薄,真以為他喜歡看么。

他神色復(fù)雜,卻軟了態(tài)度,沉聲吩咐,“溫雉,你去新盛一碗姜湯來。你帶你們小姐去隔壁廂房歇著?!彼謱δ鞠愕馈?

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愛惜,等著誰來看護(hù)呢。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京山县| 新源县| 榆社县| 彩票| 齐河县| 南通市| 云和县| 灌阳县| 东安县| 聂拉木县| 盐亭县| 应用必备| 宁化县| 卢龙县| 遂宁市| 哈密市| 广东省| 凤庆县| 长寿区| 佛坪县| 教育| 英超| 高州市| 衡阳县| 颍上县| 公主岭市| 怀远县| 双江| 府谷县| 汉川市| 班玛县| 永登县| 镇雄县| 元江| 斗六市| 和龙市| 侯马市| 卫辉市| 吕梁市| 南江县| 眉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