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拍價一千萬，一上來就比前面的高出不少。

“兩千萬！”

“三千萬！”

“五千萬！”

“……”

這里的人財大氣粗，特別是遇到人魚這種東西，知道以小價錢絕對拿不下，所以干脆都幾千萬幾千萬地加價。

秦觀也忍不住嘆道：“得人魚者得天下，永生誰會拒絕的了啊？”

陸清轉過頭看云佳期，儼然一副人傻錢還多的樣子：“期期，你想不想要啊？我給你買啊？”

云佳期長睫掩住眸里的思緒，她淡聲：“不感興趣。”

顧杳年看了會云佳期，然后在云佳期抬眼皮看他的時候，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身體不舒服？”

這觀察力……

云佳期有點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去趟廁所。”

*

廁所女衛生間里。

云佳期站在洗手臺前，撩開袖子，胳膊上赫然映著密密麻麻的紅疹子，她眼角戾氣閃過，低聲：“操。”

人魚是不能喝酒的。

那個秦觀明顯就是故意的。

他懷疑她是人魚。

所以拍賣臺上那條人魚的時候，云佳期沒泄露出任何一點情緒。

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臺上那條人魚她得到了并沒什么好處。

那條人魚已經和人類同化了，他只會聽人類的話，發現自己的同類不會驚喜，而是轉手告訴人類。

拍賣者拿出來，是他懷疑除了這條人魚，還存在一些沒被發現的人魚，他想引更多人魚出來。

云佳期引水輕輕撲到自己的臉上，隨即手臂撐在洗手臺上，靜靜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驚為天人的臉上全是冷漠，眼角上挑，拉出幾分紅血絲，目色冷冽。往下看，衣領里微露的鎖骨精致，白皙的皮膚上卻隱隱已出了紅色的疹子。

她面不改色地拉了拉領子，遮住皮膚。

得趕緊找片海。

她回到房間，看到秦觀不在，陸清解釋說也去上廁所了。

云佳期目光一凝，落在了秦觀落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

人魚最終以十個億的價錢被人拍賣走。

時間拖太久，疹子在皮膚上蔓延，云佳期也開始有點暈，強撐著站起來跟著顧杳年兩人坐進了車里。

秦觀走了。

云佳期無意識地拽著自己的衣領，唇色發白，也顧不上什么了，問顧杳年：“哪里有海？”

陸清覺著奇怪：“期期，你要去海那邊干什么？”

而顧杳年從后視鏡處看到云佳期目光渙散，一只手撐在座椅上，另一只手抓著衣領，臉色發白。

他攥緊了手里的方向盤，忽然沉聲對陸清說：“下去。”

陸清：“嗯？”

“下去，趕緊。”顧杳年用重復了一遍。

陸清沉默了一下，聽話地開了車門。

車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了，顧杳年發動汽車：“這里離海遠，最近的也要開車兩個小時，能撐住嗎？”

云佳期咬了咬發白的唇，低聲如實道：“不能。”

最多撐二十分鐘。

顧杳年沉默著把車開到自己家，云佳期意識不清楚，耷拉著眼皮，渾身無力。

車停，顧杳年從車上下來，云佳期想開后車門，手上的動作都是軟的，差點沒推開。

她想用全力推開，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云佳期一個沒穩住，就往顧杳年身上撲。

顧杳年沒猶豫，攔住她的腰，把她抱起來，云佳期頭無意識地放在顧杳年肩上：“到了嗎？”

顧杳年腳步很少有這么亂的時候，但即便這樣如此，他也低聲耐著嗓音：“嗯。”

云佳期已經暈了。

*

再醒來，云佳期撐了撐眼皮，入目的是黑色調的天花板。

她頓住，猛地清醒，打量周圍。

不是海，是……

她在玻璃缸里，玻璃缸不算太深，兩米左右，但是寬有七八米，全是水。她沉默地往下看。

深藍色的魚尾撐開，魚鱗在水里熠熠生輝，海藻般的頭發落在肩上，索性身上的衣服還在，只是在水中早已濕透，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人魚形態出來了。

云佳期游到玻璃缸上，兩只手臂撐在玻璃缸壁上，看到了不遠處窩在沙發里咬著煙看她的顧杳年。

對方見她看過來，扯了扯唇，漆黑的瞳仁里帶著點笑。

片刻緘默后，云佳期盯著他：“謝謝。”

顧杳年走到她面前，玻璃缸缸比他略高一點，他微微仰頭，水里的云佳期唇紅齒白，頭發絲仿佛都帶著誘惑，他掩住幾分隱隱要跳出胸膛的不明情緒，問：“就這樣？”

云佳期的魚尾輕擺，看顧杳年：“你想怎么樣？”

顧杳年：“你在陸地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云佳期眉頭微蹩，沒否認：“那又怎樣？”

顧杳年的語氣淡淡，不容置疑：“跟我住？”

“……”

云佳期定定地看了會顧杳年，對方并不著急，在耐心地等她的答復。那雙含情眼鎖著她，云佳期竟從他的眼里看出了幾分溫柔。

她不動聲色地轉移目光。

又安靜了幾秒，她忽然硬生生地開口，語氣有些刁鉆：“玻璃缸換大一點，水每天都要換，還有，我不會給你我的心頭血。”

人魚多半深情，所以她很小就聽說，當人魚愛上了人類后，會把自己僅有的兩滴心頭血給對方一滴，讓對方與之永生。

云佳期一直對這種情況嗤之以鼻。

她覺得這種人魚多半腦子不好。

反正她有自己的原則，她不可能會把自己的心頭血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