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杳年平靜地放下筷子，面色冷淡：“云佳期，你確定要這么說嗎？”

“……”

云佳期淡定開口：“對不起，我錯了。”

認錯速度太快，而且語氣真誠，即使面上仍然一副“下次我還敢”的叛逆表情，但他仍不太好揪她刺。

“我送你去？”顧杳年從口袋里掏出了煙盒，剛想抽，抬頭看到云佳期微微皺起的眉頭，又面無表情地把煙盒推回了自己的口袋。

“不用，”云佳期起身，從椅背上撩起掛在上面的衣服，輕輕一揚，寬大的黑色風衣就套在了身上，“走了。”

顧杳年沒動。

等到門被“啪”的一聲關上。

他才掏出了那個煙盒，抽出一根，夾在兩指間，咬進唇間，半垂著眼皮，睫毛在他下眼瞼投下一層晦暗不明的陰影。

過了一會，他才輕嗤了一聲。

想到了云佳期的話。

但他們都沒你白。

他們。

他就這么隨口一問，沒想到，她居然還真有那么多……對她來說，像他一樣的存在。

想到以后云佳期有若干個小白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換一個人家住。

他是不是還應該為自己是這些小白臉里臉最白的感到驕傲？

顧杳年喉嚨感覺有點干，胸口很悶，他直了直長腿，從椅子上起來，去抽屜里一次性倒出十幾片藥丸，干咽下去，他才覺得好了點。

*

云佳期跟著手機的定位，到了城西這邊極少有人的小巷子。

現在是早晨，外面的光雖然不是很明亮很刺眼，但也較為溫和柔潤。

這片小巷子卻好像是被光遺棄了一半，黑漆漆的一片，周圍垃圾桶泛著腐臭味，廢舊的報紙雜亂地鋪在地上是這里邊最干凈的東西。

而小巷的最深處，一個男人抱腹蜷縮在角落里，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有血跡。有他的，也有別人的。

云佳期輕車熟路地走到男人身邊，用腳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身子：“丟人不？”

陳修撐著眼皮，看到面前的女生，十七八歲的樣子，很好看，屬于那種涉世不深，被家里人寵大的小公主。但身上那身黑色風衣卻又帶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

“你是誰？”他的聲音帶著冷意，在強撐著的體面。

他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用全力給他一拳都能要他命。

云佳期垂著眼皮：“你叫我來的。”

“我什么時候叫你……”他剛想反駁，目光卻無意間落到了他身側的那個破屏的手機。

那群人走后，他用最后兩格電，拼拼湊湊地給組織里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大佬發了信息，發了定位。

他不敢確定她會不會來，但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那位能救他……

陳修瞳孔狠狠震顫了下：“云神？”

云佳期“嗯”了一聲。

短短一個字，把本來奄奄一息的陳修嚇得……嚇得都快從地上跳起來了。

云七，那位建立了世界級組織清盟的大佬。傳說中殺人于無形，妙手還能回春，無數人想要她，追捕她，卻從沒被人逮到過的大佬……居然是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