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岑寧就在校門口附近等岑頌。
她不去上早讀了,她昨晚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這個時候已經上早讀了,只是還有不少走讀生姍姍來遲堵在校門口。
岑寧打算先出去在校門口外面等岑寧。
她將假條給保安看了之后,在登記表上寫完班級姓名后就出去了。
今天天氣不好,昨晚下了一場小雨,現在地面還有些潮濕。
岑寧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岑頌也到了,他們就準備去縣醫院找關于心理精神方面的醫生。
岑頌昨晚向自己的朋友問過,縣醫院沒有精神科,但是好像有個從河南大學畢業的任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
一中離縣醫院有點遠,一個是南下,一個是北上,岑頌和岑寧是打車過來的。
岑寧不喜歡坐車,她一坐車就會有些頭暈,所以她是幾乎一路睡過去的。
下了車,岑頌帶著她在附近早餐店吃了一點東西。
岑寧是吃不下的,是因為她本身就沒胃口,又加上坐了十幾分鐘的車。
但是岑頌要求她必須吃一點東西,所以她就不得不喝點岑頌買回來的紫薯粥。
岑寧最后也沒喝不完粥。
到了醫院,岑頌安排岑寧坐著等他,還告訴她拿好自己的東西,別亂跑。
岑寧覺得岑頌有點把她當小孩,但是還是乖乖坐在醫院的休息區里等他。
岑頌去掛號的時候,卻被窗臺前的護士姐姐告知沒有精神科,任醫生也在前段時間調到長綿市第一中心醫院去了。
岑頌聽到這話仿佛如雷轟頂,整個人有些愣在原地。
他再三確定任醫生是不是真的轉走了,問得護士都有些心煩。
“任醫生調走了,我們醫院沒有精神科。”護士重復最后一遍后便讓岑頌趕緊離開,因為后面還有很多人排隊掛號。
岑頌有些落寞地來到岑寧身邊。沉默不語。
岑寧看著他失落難過的樣子,以為他是沒掛上號。
“哥,怎么了?”
“是沒掛上嗎?”
岑寧輕聲問道,那張白皙清麗的臉上帶著擔憂。
岑頌沉默了一會兒,才重重嘆了一口氣和岑寧說道。
“沒事兒。”
“我們先走吧。”
岑寧跟著岑頌出了醫院。
“岑寧。”
岑頌神色嚴肅而認真地看著她說道。
“我們可能要去長綿市了。”
“啊?”
“為什么?”
岑寧聞言不由得一驚。
要去長綿市嗎?
一定要去嗎?
“因為縣醫院的任醫生調到了長綿市,現在這里沒有精神科,所以我們只能去長綿市。”岑頌認真給岑寧解釋道。
岑寧聞言,心底如同被一塊石頭壓著,那點僅存的僥幸和希望也徹底破碎。
“哥,要不我們不治了,我已經好了……”
岑寧低聲說道,語氣帶著哀求。
岑寧覺得她哥應該不會信她的話。
果然岑頌聞言眉頭輕皺,那雙劍眉如同染上一層濃墨。
“哪里好?”
岑頌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
“岑寧,你還打算騙我嗎?”
“你手臂的那些傷難道都是假的,你同學看到的知道的難道也都是假的嗎?”
聽到岑頌的話,岑寧的心如同沉到海底,血液似乎也一瞬間滯停。
那些話就像一道道荊棘,扎得她渾身血淋淋的。
“哥……”
岑寧的眼眶再次忍不住變紅,語氣有些顫抖。
“我很抱歉……”
岑寧真的覺得很抱歉,耽誤她哥很多時間,也讓他為她擔心。
聽到岑寧的話,岑頌也反應過來自己情緒有些激動。
“妹妹,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
岑頌愧疚地對岑寧說道,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哥錯了。”
岑寧本來就沒有想過怪他。
真正其實要說對不起的人也應該是她。
她輕輕搖了搖頭,對岑頌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哥,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她想回學校去,如果可以,她更想回家去。
沒想到岑頌聞言,身形一頓,停住了腳步。
“我們不用回去。”
岑頌面色格外嚴肅地說道。
“假條我們也開好了,而且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待會兒去長綿市。”
“我現在給爸媽說一聲,等會兒我們先去客車站,我去那里問問到長綿市的車還有幾點的。”
他們縣城沒有那么發達,網上不能購票,只能到客車站里面才能購票。
今天天氣陰沉,烏云密布,仿佛等會兒就要下雨了。
岑寧聽到岑頌的話大腦有些空白,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說。
所以,等會兒她要和岑頌坐車去長綿市嗎?
可是長綿市離明叢好遠,需要坐三四個小時的客車,相當于從思庭坐車到明叢那么遠。
她一點也不想坐車,也不想治病。
雖然她現在的幻覺越來越嚴重,有的時候會出現分不清現實的情況,但是基本都是在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發生,在人多和教室的時候已經很少發生了。
那個時候她都是正常的。
而且她不想去醫院,她想回家。
“哥,一定要去嗎?
“嗯。”
岑頌固執堅定地說道,沒有一絲猶豫。
“不能回家嗎?”
“不回去。”
“嗯,我知道了。”
岑寧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拗不過他,眼眸微微發酸。
她還是不能回家。
而在另一邊的教室,季晏周直到上了早讀都沒看到岑寧的身影。
他左眉骨隱隱發疼,那雙棕黑色眼眸閃過陰鷙和擔憂。
他沒心情上早讀。
他問了莫曉蕊,可莫曉蕊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
莫曉蕊看著季晏周的模樣,內心有些震驚和害怕。
雖然他們組長平時很高冷,但是從不會這樣,臉色陰沉得可怕。
下了早讀后,他立馬找到了和岑寧玩得比較好的許夢佳。
“許夢佳,你知道岑寧去哪里了嗎?”
季晏周語氣平靜地問道,可眼中的擔憂一覽無余。
“我不知道啊。”
如果季晏周沒來問她,她現在也沒發現岑寧沒來上早讀。
她最近沒怎么和岑寧玩,因為岑寧基本都和石喻意待在一起,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朋友。
“她的室友應該知道的,我去問問。”許夢佳繼續說道,然后看了教室一圈,站起身來到趙衿的位置上。
季晏周也緊隨其后。
“衿衿,你知道寧去哪里了嗎?”許夢佳有些著急地問道。
“你說岑寧嗎?”
“她請假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生病了吧。”
趙衿認真地說道。
她注意到季晏周也在許夢佳旁邊,心里有些詫異。
季晏周,也是來問岑寧的嗎?
因為是岑寧組長的緣故嗎?
看著季晏周面無表情的模樣,趙衿看不出他的情緒。
“啊?”
許夢佳驚訝地輕聲道。
“怎么回事啊,寧怎么會突然生病了,不會是因為前段時間她情緒……”
許夢佳沒說下去,趙衿和季晏周也明白她說的是之前岑寧在情緒崩潰然后在教室自殘的那件事。
季晏周聞言眸光暗淡晦澀,不知道想什么。
過了兩秒。
“岑寧如果給你們發消息。”
“及時告訴我,好嗎?”
季晏周開口道,面色變得平靜,眼底波瀾不驚。
許夢佳聞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告訴季晏周?
季晏周為什么那么關心岑寧?
他們是什么關系呢?
“嗯。”
趙衿沒想太多直接點頭道。
季晏周有些無力地回到座位,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
學校不能帶手機,但是他平時需要用手機和父母打電話發消息,而且帶手機就也不用帶太多現金,所以他一直都帶著的。
大部分的走讀生也都是偷偷帶著手機,有的是用電話手表。
他打開QQ,找到了和岑寧的聊天框,界面還停留在新年快樂那個時候。
“岑寧。”
季晏周在輸字框里打道。
“你怎么了?”
季晏周那只修長白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過了一會兒,他把剛才輸的么內容刪了,只發了一句“岑寧,你在哪?”
他不知道岑寧能不能看見,也不知道岑寧會不會回復他。
到了中午的時候,岑寧依舊沒回他。
比起回不回消息,季晏周更擔心岑寧的情況。
他現在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中午放學后,他向許夢佳問了那位經常和岑寧一起的女生的班級,許夢佳說那個女生叫石喻意,在十七班。
于是季晏周來到四樓,找到了石喻意。
石喻意說昨晚11點左右岑寧給她發消息,是這樣說的“喻意,事情突然,我可能要請假一段時間,很抱歉之后一段時間都不能陪一起去吃飯逛街了。”
其他的什么也沒說了,石喻意是今天早上醒來看手機時間才看到的,也給岑寧發了很多消息,但是她一條沒回,所以石喻意也不知道岑寧怎么了,現在在哪里。
季晏周聽到石喻意的話,面色冷峻,眼底晦暗不清。
石喻意是認識季晏周的。
她能聽出來男生擔憂的語氣,也隱隱約約察覺到眼前這個清冷俊朗的少年對她家寧寶應該是不一樣。
果然如她猜得那樣,季晏周對她家寧寶也是有感覺的。
這讓石喻意猶如發現了寶藏,意外又驚喜。
石喻意打算等會兒就給岑寧發消息說這件事。
石喻意在心底打著小算盤,但是看到季晏周心事重重的模樣,石喻意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個,你別太擔心寧寶了,我在給她發消息了,等到寧寶有什么消息我就去一班找你。”
“你是叫季晏周,對吧?”
盡管石喻意聽到這個名字很多遍,但她還是要裝一下。
“嗯。”
季晏周沒聽出她語氣的調侃,語氣溫和認真。
“謝謝你。”
季晏周下樓回到一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用手撐著腦袋微微閉眼,腦海中閃過昨晚他和岑寧的對話。
他說明天見,岑寧沒有回答他。
所以岑寧是知道了明天他們見不到,所以才沒有回應。
原來岑寧沒想過告訴他。
季晏周心底的失落和悲傷蔓延,明明炎熱的夏天,他的身上卻仿佛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好像一個人萬里征程,卻大雪封山,一片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