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熾羽一臉懵：“我錯過了什么？！”

劉嘆零說：“你什么都沒有錯過。”陳熾羽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劉嘆零接著說：“‘詭夢’的核心機制是：可能性。”

大家靜靜地聽著。

“在詭夢中，我們所展現的是無數的可能性。”劉嘆零不知從哪里變出一罐咖啡豆，倒入咖啡機里，慢慢地磨著，說：“在這里，一切皆有可能。當然，包括鬼怪。也包括這些憑空變出的一切。這種可能性不僅能作用于物上，也能作用于人，比如，趙希辰和董天華可以跑得快。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當時還在相互懷疑吧？”趙希辰和董天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們？”陳熾羽問。

“不錯，”劉嘆零把咖啡粉收集好，“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專門負責幫助像你們第一次經歷詭夢的人。”說罷，她把熱水倒入，熱氣與咖啡的味道裊裊升起。“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開始詭夢的旅程了。你們手里的提示，就是門票。”

“一般該怎么稱呼你們？”蘇回安問道。劉嘆零認真思考了一會后說：“這取決于你們。引路人？引導者？或是什么別的都可以。”

我看了看手里的提示：青蔓酒店。“這紙條上寫的是我下一個詭夢的提示？”“不錯。”劉嘆零右手舉起杯子，優雅地輕呷一口，“各位都打開看看自己的提示吧。”

我說：“我的是：11.28，青蔓酒店。”陳熾羽說：“12.19，沉睡的美術館，旁邊還附了一張風景畫。”趙希辰說：“我的和你們都不一樣，24，牽絲傀儡。”王蓓辰又咦了一聲，說“我的是一張照片。是一棟黑暗中的公寓。”之后幾個人都說了自己的提示。有人是一個日期加上名字，有人卻是一串數字，也有的是照片。提示方式多種多樣。“這是你們下一次的詭夢提示。以后可能就沒有了。”劉嘆零一口飲盡咖啡，繼續說。

“以后？要多久？”趙聿桉問。

“得看情況，有時是幾年，有時卻是永恒。這種事情沒有定數。”

“我們為什么可以經歷詭夢？”我問道。

“這代表你們還有很多的可能性。”劉嘆零把咖啡杯沖洗干凈。

“死亡代價？”趙希辰忽然問道。

劉嘆零抬起頭，忽然很冷淡的說：“遺忘。至于遺忘到底是指什么，也許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轉而又變出一副笑臉，弄的人有些恍惚：“現在，你們為什么不再談談這個詭夢呢？”

幾人突然全都看向我，我咽了口口水：好家伙，要興師問罪了。

首先開口的是王蓓辰，她語氣不善地說：“何若云，你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緊接著趙希辰也罵罵咧咧道：“他媽的最后干嘛殺我？”我喝了一口美式：“我從來就沒有辜負過。如果沒有我，恐怕有些人根本沒法活著過教堂。再說，我又不是一開始知道就自己是‘主人’的。”

“其實前面有很多次，你們可以識破他的身份。”劉嘆零忽然說，“比如在醫院，你們真的一點都不好奇，為什么太陽無法照常升起么？”趙希辰低下頭：“這個世界那么怪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就當成是平常現象了。”“可是后面，有一次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嗎？”劉嘆零又追問道，“算了，這都不重要了。我曾經說過，詭夢因人而異。所以后面，這種情況就不一定發生了，也是極少數的情況。”

我接著對趙希辰說：“邀請函上寫的清清楚楚，要求參加畢業晚會時，所有人不得缺席。那么，人如果都死完了，還開個屁的晚會。”我頗為無奈，“你們得好好思考啊。”說到這，之前的一些事情又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于是戳了戳陳熾羽的背，問道：“你那時在公交車上，為什么要撕掉那張紙條？”陳熾羽一拍大腿：“對啊，當時太慌了，覺得這種東西留著對我們不好。”

劉嘆零幽幽道：“那是我寫的提示……”陳熾羽一瞬間很茫然：“你……寫的提示？”

劉嘆零尷尬地笑了笑：“沒事，那是我寫給你們提示世界觀的。誰承想給你當垃圾扔了。”陳熾羽連忙擺手：“我沒有我沒有。”“你還會提示？”這是沈珊音很感興趣的問題。

劉嘆零直起身子：“是的，這也是我們這些人的責任之一：講解規則，給予提示，以及……”說著，她從抽屜中取出幾張紙，分給每一個人，“進行評級。”

董天華拿過來看了幾眼，把紙條往地上一拍，怒道：“媽的到了夢里還要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層。”

沈珊音拍拍他，說：“但這確實是最快捷最方便的方法。”我看了看自己的那張，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表格。在表格的第一欄，寫上了一行清秀的字：逝者的畢業晚會，A。在我的名字旁邊，還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羅馬數字Ⅰ。“這個數字是什么意思？”我問劉嘆零，戴潤忽然說：“什么數字？我怎么沒有？”

“當你們的數字達到ⅩⅡ，也就是12時，詭夢對你們就結束了。”劉嘆零說。

“我要做12個詭夢？”我問道。

“這不一定，是否提升是根據詭夢難度和個人表現進行評級的，就比如戴潤，”她忽然指向了愣住的戴潤，“你就沒有數字。”戴潤懊喪道：“有沒有搞錯啊？我在里面呆了半天，最后除了一張紙條，什么都帶不走。”

“哦，關于詭夢這種東西，”我一邊說，一邊取出那個世界觀筆記本，“這上面的東西是普適的，還是僅限于我們這一個？”劉嘆零接過這個本子，很慎重的看了半天后，說：“基本一致。但是迷失者這種東西應該是你這個夢的懲罰：失去自我。”

白如蕊在一旁問：“那別的詭夢呢？”

“這便因人而異了。”

“我有一個問題，”戴潤舉起手，“我們都死了，會承受遺忘的代價嗎？”劉嘆零一笑，說：“對于無解的詭夢，一般情況下，除了死的比較早的那部分——當然你們能坐在這里自然都不算——都不會承受代價。當然，當評級高了之后，這就會改變。”

……

后面又花了一段時間，總算是把所有人都安排明白了。劉嘆零看看表，說：“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暫時，你們也不會經歷這些事情。”

眾人紛紛涌向門口，只要一走出去，人瞬間就沐浴在白光之中，成為一片光芒，溶解在萬千光輝之中。

我和白如蕊是最后兩個。白如蕊走出門前，看了我一眼，忽然笑笑，說：“你真是個神秘的人。”

我看著白如蕊消失在光芒之中。劉嘆零從后面走過來，說：“這個世界的可能性不大了。”

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托著腮說：“沒事的，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各自過好即可。我尊重她所有的想法。”

劉嘆零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只是憋出幾個字：“你果然是理智的。但是，”她又換上了那副冰冷的模樣，“越理智的人，內心越偏執瘋狂。你就是這樣，看看你在這個詭夢里做的事。”

我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瞧您這話說的，我和您認識不過幾天而已，怎么，給我面相？”

劉嘆零嚴肅地說：“遺忘的代價你們很容易承受不住的，像你這樣的只會瘋的更快。”我無言以應，說：“我要走了。”

說罷，我走入白光之中。

劉嘆零在房子中說：“青蔓酒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