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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棋子?棋手?

林間寒風卷著枯葉掠過,白邙剛結束突破后的靜息,氣息雖仍有些紊亂,眼神卻比往日亮了數倍。

他望著遠處農戶茅屋的微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尚未褪去的赤紅罡氣痕跡,輕聲道:“師兄,突破時那股暖流……并非來自天地靈氣,反倒像從心口涌出來的。”

蘇言負手立于老槐樹下,月光透過枝椏在他衣袍上投下斑駁光影:“哦?那你說說,心口那股力,是什么滋味?”

“滾燙,”白邙閉目回想,語氣帶著篤定,“像農戶灶膛里的火,明明微弱卻燒得扎實。尤其是想到那些挨餓的孩子、干裂的田地,那股力就瘋長,罡氣在經脈里跑的速度,比往日苦修三月還快。”

他忽然自嘲一笑,“從前在軍營練拳,總以為把筋骨練得比鐵甲硬就是武道,今日才懂,空有銅皮鐵骨,沒有那點‘念想’撐著,氣血再盛也是死力。”

蘇言指尖輕叩樹干,木屑簌簌落下:“武夫修行,皮肉是表,氣血是里,信念才是根。你七品時氣血膜轉紅,是懂了‘責任’;如今罡氣帶金芒,是悟了‘擔當’。這根扎得越深,汲取的天地之力就越純,哪像有些修士,靈氣練得再精,心是空的,遇著硬仗早散了架。”

白邙豁然起身,抱拳躬身:“師兄點醒在下!從前我為太子效力,為譽王做眼線,只當是在棋盤上挪子,贏了能換功名。可方才突破時才想明白,若護不住棋盤外的百姓,這棋子就算占了天元位,又有什么意思?”

他聲音發啞,“這武道,原是要把‘護著誰’刻進骨頭里,才算真入門。”

蘇言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腰間磨損的令牌上——那是譽王府的侍衛腰牌,邊角已被罡氣灼出焦痕。

“悟了修行,該悟困境了。”他語氣轉沉,“你刺殺譽王失敗,太子那邊怕已視你為棄子,譽王的追兵早已搜遍揚州。你如今六品罡氣雖強,可面對王府死士和修士追殺,雙拳難敵四手。”

白邙臉色一白,手背青筋暴起:“晚輩試過隱匿行蹤,可他們有追蹤法器……”

“你還在想怎么‘活’下去。”

蘇言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但你這身修為,這身信念,是從‘為國為民’的滾燙里燒出來的,偏要困在‘太子棋子’‘王府叛臣’的舊殼子里等死?”

白邙猛地抬頭,眼中閃過迷茫。

“武夫突破要‘信念淬火’,破局更要‘死而后生’。”

蘇言指向遠處黑暗,“今夜之后,世上再無譽王侍衛白邙,只有一個在揚州救災的無名武夫。把過去的身份、恩怨、牽絆,全當燒罡氣時的雜質煉了,讓‘舊我’死在追兵的刀下。”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等你從灰燼里站起來,護著這片土地上的人活下去,那時候的罡氣,才配叫‘浩然’,那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六品武夫。”

寒風穿過林梢,白邙望著蘇言的背影,又看向茅屋方向那點搖曳的燈火,緊握的雙拳緩緩松開,掌心罡氣再度亮起,這一次,金芒里再無半分猶豫。

“小子……明白了。”

東方天際尚未掙脫墨色的枷鎖,碼頭的青石板路已浸在黎明前的寒氣里。

幾盞殘燈在桅桿頂端搖曳,光焰被風揉得忽明忽暗,像瀕死者最后幾口喘息。

渾濁的江水拍打著石階,浪濤聲比往日沉郁三分,每一次撞擊都帶著水底淤泥的腥氣,卷來細碎的冰碴子。

最先蘇醒的是天邊的云層。

不是尋常日出時的緋紅,而是透著青灰的橘黃,像被揉皺的舊布蒙在即將燃盡的炭火上。

那點微光掙扎著往上爬,卻被厚重的云團反復碾壓,把江水染成一片臟兮兮的黃銅色。

停泊的貨船都收了帆,桅桿光禿禿地刺向天空,帆布被風扯得獵獵作響,像是無數只手在黑暗里拉扯。

碼頭上的腳夫已開始活動。他們縮著脖子搓手,呼出的白氣剛散開就被風撕碎。

幾個難民蹲在石階上啃冷硬的麥餅,目光越過江面望向對岸——往日該有晨霧繚繞的蘆葦蕩,此刻只剩灰黑色的輪廓,像被巨斧劈過的傷口。

難民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握緊麻繩時指節泛白,“這天怕是要變了”的話音剛落,就被一陣穿堂風卷走。

忽然間,云層裂開一道細縫。金紅色的光刃猛地扎下來,在江面劈開一條顫抖的光路。

轉瞬即逝的亮光照見水面漂浮的枯草與碎冰,也照亮了腳夫們凍紅的臉頰。

有人下意識抬頭,瞇眼望著那道轉瞬即逝的縫隙,粗糙的手掌不自覺按在胸口——那里藏著今早剛分到的半袋糙米,是昨晚搶官船的漢子們舍命換來的。

光縫很快被云層吞沒,天地重歸壓抑的昏黃。

但江水似乎被那瞬的光亮暖透了些,浪濤聲里少了幾分寒意。

遠處傳來孩童的哭腔,混著婦人哄勸的絮語,從碼頭邊的窩棚里飄出來。

船夫咬下最后一口麥餅,將麻繩在肩頭勒得更緊,“開工了”的吆喝聲穿透風聲,驚起幾只水鳥,撲棱棱掠過灰黃色的天空,朝著光縫消失的方向飛去。

江風越來越急,吹得船板發出吱呀的呻吟,卻吹不散空氣里悄然滋長的氣息——那是麥餅的焦香、江水的潮氣,還有藏在每個人眼底的、比日出更執拗的盼頭。

云層深處,雷聲正在醞釀,而碼頭的石階上,新一天的腳印已開始堆疊,像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埋下無聲的伏筆。

亭臺水榭的飛檐上凝著薄霜,譽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著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卻始終沒離開碼頭的方向。

亭臺水榭的飛檐上凝著薄霜,譽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著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卻始終沒離開碼頭的方向。

身側的三公主一襲緋色羅裙,烏發如瀑般垂落肩頭,肌膚在晨光中瑩潤如玉,僅憑側影便足以讓百花失色。

她靜靜依偎著,唯有偶爾輕顫的長睫,泄露了對風中異動的敏銳感知——那是密探們用特殊暗號傳遞消息的聲息。

“東邊碼頭第三家窩棚,今早多了五個陌生面孔,手掌有厚繭卻沒老趼,像是練家子假扮的腳夫。”

第一個黑衣密探如鬼魅般出現在榭下,單膝跪地呈上密信,信紙邊緣還沾著露水。

譽王沒接信,只是輕笑一聲:“倒會挑地方,那窩棚背后就是糧倉暗道。”

他將白玉棋子落在石桌上的棋盤上,恰好堵住一道咽喉要道,“讓暗線盯緊,別打草驚蛇。”

三公主指尖輕蘸石桌上的水漬,在桌面上勾勒出碼頭的簡易輪廓,動作輕柔卻精準:“西邊貨船昨晚換了三次錨繩,船底吃水線比登記的深三尺,怕是藏了私兵。還有個穿灰袍的道人,黎明時在槐樹下站了半個時辰,身邊跟著個氣血極盛的武夫,氣息波動倒像是……”

“白邙。”譽王接過第二個密探遞來的紙條,上面用朱砂畫著蘇言與白邙的身形輪廓。

他指尖在“蘇言”二字上重重一點,眼底閃過訝異,“這老道倒是好手段,竟能讓白邙這枚廢棋起死回生。搶官船的事,怕是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第三個密探帶來的消息更細:“高幫主分發糧食時,有個影分身混在人群里維持秩序,碼頭石階上的腳印看似雜亂,實則按九宮方位排列,隱隱形成防御陣形。”

譽王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碼頭方向那片壓抑的昏黃,忽然大笑出聲:“妙!實在是妙!”

三公主抬眸望他,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只見他指著棋盤上的棋子解釋:“你看,搶官船是陽謀,引我派人追查;讓白邙突破造勢是虛招,攪亂我的判斷;暗地里布下分身和陣形,才是真正的后手。這老道看似在救民,實則在織網,把我的人、太子的眼線、甚至那些看熱鬧的江湖人,全圈進了他的局里。”

石桌上的密信越堆越高,從農戶的炊煙方向到水鳥的棲息規律,密探們連最細微的異動都未曾放過。

譽王越看眉頭越舒展,最后竟親自為三公主斟了杯熱茶:“你瞧這布局,看似處處漏風,實則環環相扣。他知道我要找白邙,偏讓白邙在碼頭附近突破,故意漏出氣息;他曉得我疑心重,就用搶官船的義舉引我猜忌高幫主,分散我的注意力。”

三公主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碼頭,那里腳夫們的號子聲隱約傳來,混著江水的濤聲,竟有種奇異的韻律。

她輕嗅鼻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敏銳:“空氣中有幻術波動,很淡,被水汽和麥餅香味蓋著,尋常手段根本察覺不到。”

譽王聞言眼中精光更盛:“這是在防我的追蹤法術!他算準了我會派人查探,竟連這點都想到了。”

他將手中的白玉棋子重重拍在棋盤中央,“這蘇言,遠比我想象的更深不可測。太子以為借白邙之手能除掉我,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江風愈發凜冽,云層深處的雷聲隱約可聞。

亭臺水榭里,譽王重新落座,指尖輕叩石桌,節奏竟與碼頭腳夫的號子隱隱相合。

他望著越來越多的密信被呈上來,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傳令下去,按兵不動。我倒要看看,這位蘇道長接下來,還能走出什么妙棋。”

遠處的碼頭,腳夫們開始搬運貨物,他們腳下的石階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誰也沒察覺,自己早已踏入了一場更大的風暴之中。

而亭臺之上,譽王的目光穿過重重人影,仿佛已看到了那位灰袍道人的身影,心中既有忌憚,更有幾分棋逢對手的興奮。三公主安靜地坐在一旁,目光流轉間,將這風雨欲來的碼頭景象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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