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任憑他把自己帶出了房間,目光映出了漸離漸遠的如同牢房一般的屋子。
異能,那是什么?
路回不清楚這個問題,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把自己綁在了椅子上,然后給自己安裝上了奇怪的頭盔,又鏈接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從五臟六腑處傳來了劇痛,也許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身體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有東西從身上消失了。
緊接著,眼前這個似乎叫做安迪的大人發(fā)出了刺耳的笑聲。
“多么強大的異能,不可思議,現(xiàn)在它們都是我的——至于你,你已經(jīng)沒用了!”
“得找個時間把這小子處理掉,這小子太過邪門……如果實在沒有人領(lǐng)養(yǎng)就只能交給醫(yī)院,做一筆小小的器官交易……”
他又把路回關(guān)了起來,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路回可以和別的小孩子關(guān)在一起,那些小孩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都離得他遠遠的。
他們不理會路回,路回也不想理會他們,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觀察螞蟻,不過聽那些同類所說,他們應該是想要逃離這里。
突然有人扭頭看了他一眼,走上前來:“我們晚上就能越獄成功了,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你干嘛跟那個白癡說話,我們說什么他都聽不懂的。”
“那不是正好嗎?”
“正好什么?”
“我們和大人們來個聲東擊西,就把他作為誘餌……我聽說啊,這個人被好幾個領(lǐng)養(yǎng)人都扔回來了,靠近他的人都會被厄運附身,我也算是做一件為民除害的好事。”
“那就這么辦吧。”
孩子們當著路回的面打定了主意,然后圍住他:“喂,沒人要的,我們發(fā)發(fā)慈悲要帶你離開這里,接下來都聽我們的,懂了沒?”
路回沒有反應,遲疑了許久,覺得自己應該點點頭,于是又引起一片哄笑。
到了晚上,那些孩子掀開了被干草掩埋的地板,那里已經(jīng)被挖出了一條甬道,從土壤來看,他們應該準備了很久,而且還不是從他們開始準備的。
這里面,灌注的,是一代又一代被埋葬自由的孩子們渴望自由與太陽的靈魂。
前不久,這條甬道才被挖通,它連接著外面街道上的下水道,雖然很難聞,但是只要忍一下,他們就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孩子們竊竊私語:“我聽說,那個沒人要的其實是一個覺醒者,覺醒者你們知道是什么嗎——他會超能力。”
“真的假的,那他不會殺了我們吧?”
“怕什么,就算會超能力那也是以前,我從護工那里打聽到安院長已經(jīng)為我們懲惡揚善了,院長已經(jīng)收走了他的能力——有超能力的都是惡魔,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也是殺死惡魔!”
“說的對!”
這些孩子打定了路回不會告狀,讓他自己留在這里,告訴他在護工早上來送吃的東西的時候直接往外沖就好,邊沖邊大喊“我要越獄”,喊得越大聲,獲得自由的希望就越大。
這樣,院方發(fā)現(xiàn)他們不見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而且他們還會把怨火全部發(fā)泄到路回身上。
路回乖巧地點了點頭,瞳孔映射著他們嬉笑的嘴臉,然后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地道逃跑,幫助他們把地板用干草合上藏好,就這樣坐了半夜。
幾個小時后,他站起了身,走到了那片藏匿著逃跑通道的地板前,心中那個自稱自己領(lǐng)養(yǎng)人的聲音響起:“你不跑嗎?”
“我不想跑。”
“你不感到憤怒嗎?”
“為什么要憤怒?那種只不過是生物為了滿足自己需求的最低級的情感,我沒有必要為這些早已注定好命運走向的生物憤怒。”
領(lǐng)養(yǎng)人驚了,他自己對九歲之前的記憶十分模糊,萬萬沒想到曾經(jīng)的自己會說出這樣一番思想超前的話。
路回又說:“在你看來,我的行為是不是很傻,但凡事皆有代價,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會在未來反噬給自身。”
“我只對你說這番話,因為我們才是同類,在其他人看來,我或許是愚笨,但在我看來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程度上的愚蠢,我們都沉浸在自己的自娛自樂里,誰也沒有資格評價誰。”
小路回閉上了眼睛:“但我還是要謝謝你給我取名字,我終于也是有名字的人了……”
說完這句話后他再也沒有出聲,直到天亮,護工打開了房間的門,路回站在門口抬頭看著她:“阿姨,我要越獄。”
護工阿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驚恐地尖叫出聲。
孤兒院全員出動尋找跑出去的孩子,甚至還假惺惺地報了警,至于路回則是被帶到院長室,安迪滿臉陰沉地看著他:“他們?nèi)四兀俊?
“跑了。”
“你為什么不跟著跑?”
“他們不讓。”
“哈,哈哈哈哈哈——”安迪反而是被他這番話給氣笑了,“我還能指望一個傻孩子什么呢,我把你叫到這里,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又有新家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他拍了拍手,一對夫婦連忙走了進來,對著路回噓寒問暖:“這就是我們要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真可愛,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沒有名字,你們可以給他取一個……”
“路回。”路回說,“我叫路回。”
安迪的臉上有點尷尬,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番情緒掩蓋下去。
“不知道這個你們還滿意嗎,他曾經(jīng)是覺醒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所有異能,但也算是一個好用的容器……不用顧忌他在場,他聽不懂。”
“院長,我們很滿意,您說個價吧。”夫妻露出笑容。
“這個數(shù)。”安迪伸出了幾根指頭,然后那對夫妻滿臉喜悅地答應,交付了錢后高高興興地領(lǐng)走了路回。
他們把路回帶到了車上,路回看向車窗外,安迪在抹著眼淚與他告別,但嘴角的笑卻是怎么也止不住。
“沒事了,沒事了。”那對夫婦安慰他,“以后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會給你最好的醫(yī)療與教育,絕對會治好你的病。”
“真的嗎?”路回問。
“真的。”女人回頭,伸出手來與路回拉鉤,“向星星發(fā)誓,我們會對你好的。”
“好,向星星發(fā)誓。”
小路回眨眨眼睛,與她拉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