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好消息,要集體勞動去了。”濤嚷嚷著走進班里。
“你沒勞動過是吧?這么高興。”茵看著濤撇了撇嘴。濤彎腰趴在茵的桌上,萊看到濤的臉都快要懟到茵的臉了,濤略帶神秘的說:“這次不一樣,是你戀情溫度高升的最佳時間,哈哈哈。”茵揮手去打了個空,濤敏捷的連身子帶脖子的縮了回去,還故意將脖子前后伸縮兩下,左右伸縮兩下“打不著,哎·打不著。”
上課鈴聲響起,這一周換座位,濤恰好是坐在茵的前面~濤是很難在座位上安安穩穩的坐的,他一會兒左搖右晃,一會兒往他的前桌探身子,這次趁他往前探身子時,茵將鋼筆套取下,有尖頭金屬的那一頭朝上,悄悄的放在濤的座椅上,濤坐下時右腳不小心踢了下椅子腿,鋼筆套打翻落地,濤邊與前桌說笑邊彎腰拾撿放回到茵的桌子上,茵假裝的說了句:“謝謝。”濤又探身前桌站起來,茵再次將鋼筆套放在了濤座椅的正中央,萊捂著嘴看效果,濤毫無防備的一屁股坐下來,立馬雙手捂著臀部騰空躍起,并伴隨了他最擅長的一聲嚎叫,周圍看著茵做這些的人都笑的前仰后合,濤斜頭一看手中的“罪魁禍首”,認得了就是剛好心幫茵撿起來的那個鋼筆套,正準備反擊,“哐”,班主任進門來,“濤,上課鈴沒聽到嗎?”濤一臉苦相-真是啞巴吃黃連,捂著屁股坐下,佯裝生氣的把鋼筆套還給茵,茵笑得快要岔氣。萊覺得濤那聲慘叫多半是因為對突如其來得異物的恐懼,并不是因為疼,因為他又穿了結實的牛仔褲。
“明天全部穿校服、運動鞋,明天課間我們要去集體勞動,坐公交車去,午飯自備。”
嘩然一片,這消息帶來的快樂與興奮堪比集體郊游。班主任忍俊不禁的說:“你們是真的要勞動,控制下自己的情緒,記得多帶幾雙結實的手套。”然后搖著頭自言自語的說:“這些孩子都被壓抑成這樣了嗎?”沒幾個人能聽到班主任的自言自語,都竊竊私語起來:明天帶什么吃的,明天可以帶耳釘了,穿校服做什么?牛仔服更耐臟……
今天下午的放學,同學們散的格外利索。萊與荷走進校門外的商店,買了個頂餓的馕餅,幾個茶葉蛋,兩袋小干脆面,兩包榨菜。“老師說,學校好像是供應水的,不用準備的。”荷提醒萊,萊放下了手里的礦泉水。
第二天是要上兩節課再去勞動的,可是班里已經奏響了興奮的前奏,每個人都陶醉在這蠢蠢欲動的氣氛里。
一輛接一輛的班車上坐滿學生,大部隊浩浩蕩蕩,前所未見的壯觀。“來來來,記不記得軍訓的歌?團結就是力量,唱起來。”班長新指揮起來,車廂里響起洪亮的歌聲,司機大叔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振奮不已,加起油門跑,班主任看著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臉,露出了欣慰的笑。
很快到了目的地,是個被當地人喚作“老風口”的地方:兩面環山,前后通風,春秋風急時不敢通車,冬季更是風雪堵路,坐滿乘客的長途班車也被風吹的瑟瑟發抖,這里長年不是被封路就是被救援。學生剛下完車,班車便揚長而去,好像怕有人反悔再登上那班車一般…學生被眼前的景震住了:成片成片的高人一頭的荒草,立在晴空烈日下,沒有物體的遮擋與庇護,人站在里面就像被海水吞沒,壓根兒沒影,風不大聲不小,荒草的草尖成片成片的壓過來,那壯觀堪比驚濤駭浪。
任務是:老師們用鐵鍬打出幾平米的田埂;學生清除所有荒草,準備種植荊棘和耐旱的沙棗樹,以達到防風固沙的目的;重點~每個班按人頭領任務,干不完不回家。
女生三三兩兩的互攙著立在路邊,不愿走進荒草叢中,男生一聽完任務,紛紛挽起衣袖褲腿,已經跳入荒草叢~展現男生魅力的時機已到,大家不要錯過啊。女生也激動的看著他們,期待他們一手一把,瞬間清除所有荒草,可是男生們出師不利,荒草堅韌,且中間有夾雜些有刺的干草,濤已發出凄慘呼救聲,茵皺著眉說:“濤中招了。”
女生也開始加入,有些女生拔不動草,就站在在男生旁邊閑聊逗樂也開心,美其名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茵就是這樣自動分組站到了新旁邊,盼仗著身形小巧,早已不見身影,有人猜想她去隔壁班給人動力去了。萊與荷帶著農家孩子見怪不怪的堅忍,小心避開有刺荒草,一把拽不動,就一株一株的連根拔起。
萊邊拔草邊不解:這荒草能長在這個叫“老風口”的地方也實屬不易,根基堅實,留在這不是一樣防風固沙嘛?怎么非要拔掉換荊棘呢?沙棗樹倒是不錯,長葉時可遮陰避雨,花開時芳香沁脾,結果時沙甜入心。好像腳底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像這里確定了要種植大片的沙棗樹。
萊與荷勞動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荷習慣了悶頭干活。萊卻聽著荒草叢里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笑語,羨慕不已,不自覺的看了看荷和自己,望了望聲音的方向~除了滿眼荒草外,便只有頂頭烈日,卻似乎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很多心思來的莫名其妙,很多問題在經歷時模棱兩可,沒人想過去追究一個確切的答案,想過便是過往。
很快到了午飯時刻,萊用左右手各抓幾株草尖,用草捆綁在一起形成一個帳篷狀,將帳篷里的草用腳踏平,形成一個很好的涼棚。萊與荷開心的吃起簡單的餐,同學們紛紛效仿,不同的是都是男生為女生搭建,睿遠遠看到最先搭建“帳篷”的萊,邊一路走一路搜落旁的同學的好吃的趕過來,擠在萊旁邊坐下來,萊尷尬的讓讓“太熱!”
“就是看你這有涼快地兒。來,吃點兒。”睿把搜羅來的玉米火腿,雞蛋,巧克力都拿了出來,分給了荷與萊,然后吃起了萊的馕與咸菜。邊吃邊夸萊怎么想了這個好辦法,新也給茵搭建了個草帳篷。
“新會把茵照顧的很好的。”所以萊根本就沒想過茵在哪,好著沒,吃了嗎。荷吃飽了找個借口去別的同學那了,濤過了,吃了萊舍不得吃掉的巧克力。萊看著濤咀嚼的腮幫子,多想說句:“不想給你吃!”
睿將萊拉了一下:“上廁所去不去?”萊點了下頭,一直跟荷埋頭苦干,真的是有點想上廁所了,:“總不會是我跟你去吧?”睿聳聳肩:“草那么高,誰看得見誰,我帶你找個隱蔽的地方。”
萊跟著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草地并不平坦,時而土坡,時而溝渠,萊還擔心有蛇竄出來,也怕當地人說的這里有狐貍和野狼。跟著跟著跟丟了,萊先小聲喊睿,沒回應,再大聲喚睿,也沒回應。這時候已沒有同學交談的聲音,安靜的只有風吹荒草的簌簌聲,萊內心害怕,環顧四周覺得安全些后,便踩倒兩株草,蹲了下來。
解的又慌又急,剛完就提起褲子往回走,才發現迷路了,幾分鐘在這高出人頭的草叢里根本不明方向的亂轉。
萊開始大聲的喊睿,睿一把拽住萊的胳膊,萊已發出哭腔:“我跟丟了,你去哪里了?”“我去小解啊,走,我剛發現了一個好地方。”
萊緊緊攥著睿的衣角,走出了那片荒草,萊呼的舒口氣,接著又提起一口氣,腳底是深百丈的溝壑,睿讓她站在溝壑邊緣,萊戰戰兢兢,此處風毫無遮攔,吹的放肆,萊怕自己一個趔趄能被風帶入深淵。睿站在她身后,讓她把雙臂平展開,睿把雙手輕輕放在萊的腰間,讓萊閉上雙眼:“感受到了什么?”
“風。”
“還有呢?”
“害怕……”
睿沒有聽到心理的答案,心想:我在《太太你可好》里看到的最打動我的畫面,她怎么一點兒也感受不到呢?
“我們回去吧!”萊慢慢轉身說。又拽著睿的衣角回去了。萊看著睿的背影,不懂他要做什么,想要什么答案,她那時候還沒有看過這個電影。
睿沉默的在前面開路,也很細心的不時回頭叮囑萊要注意安全,他也生氣濤吃了他心愛的巧克力,萊是不是因為沒吃到巧克力所以不懂“浪漫”?
“你笑什么?”萊看到他突然彎起的嘴角。“沒什么,我在笑你的特別。”萊低頭微笑,不知道這是在奚落還是在夸贊,但她高興的是,她在睿心中,終究與那些個鶯鶯燕燕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