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見父皇。”

“坐。”

趙銘起身坐在趙凜案桌的對面。

“今日傳你來，除了我們父子好久未見了以外，是有件事情需要告訴你。”

“我征戰時，受了傷，恐怕難以痊愈，你……要開始懂得肩負起照顧妹妹和母親的責任。”

趙銘聽聞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

“父皇…”

聲音有些顫抖：“父皇放寬心，兒臣定會尋遍天下名醫，為父皇醫治！”

趙凜踱步上前，站在趙銘前面，低頭望著他已有君子風姿的兒子，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沙啞：“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無論有多少利益擺在眼前，你都必須以你的母后，你的皇妹為第一位，不惜一切的去保護她們。”

“你，可能做到？”

趙銘抬頭，看著父皇的眼睛，原來，看似偉岸的父皇，眼角也生出了絲絲細紋，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姿，也會被時間慢慢吞噬。

原來，時間從不會偏愛哪一個人，它對誰都是公平公正，會讓美人額間留下深溝淺槽，會讓金銀珠寶暗暗無光。

而母后出嫁十多年，卻依舊一副少女模樣，不是時間的偏愛，而是父皇用他個人的身軀去抵擋時間和世間的枷鎖，為母后搭起保護的屏障，用獨一無二的偏愛，守護她始終無憂安康。

水光悄然打濕眼眶，趙銘聽到自己從胸腔中發出擲地有聲的話語。

“我以性命起誓，將盡己所能，護家人安康，守山河無恙。”

……

兩朝元老，當朝宰相顧祉一，年歲高，因病薨。

皇都百姓自發前來吊唁，感念其為國事奉獻一生，無怨無悔。

顧歲歲跪在靈堂前，感覺這一幕好生熟悉。許久之前，皇帝伯伯好似也是躺在這樣的小房子里，然后離開了皇都。

趙凜說，那是太累了，準備去安靜的地方休息。

她有些不安的拉著姐姐顧漪的手：“啊姊，爹爹也是要去遠方嗎？”

顧漪忍住淚意，摸了摸妹妹的頭：“歲歲安心，爹爹會去一個風景優美，水土宜人的好地方，這些年爹爹太累了，那個地方很適合休息。”

顧漪的樣貌因為時間，早已有了變化，但是愛護妹妹的心卻還是和以前一樣。

陛下下旨，宰相顧祉一，鞠躬盡瘁，萬事為國，盡行義悅民之事。特追封忠武侯，賜謚號“元”。

景儀26年，正直壯年的陛下趙凜宣告退位，由太子趙銘繼位。新皇登基后繼承年號，肅清朝堂，清除居心叵測的朝臣，定制眾多利民政策，致使國泰民安。

趙凜退位后，帶著顧歲歲去了很多以前想去但無法去的地方。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看到日落跌進昭昭星野，會停下來觀賞；聽到雀鳥在樹梢輕快歌唱，會駐足聆聽。

他們向西觀賞消褪的殘陽，向北尋找冰凍的芬芳，往東留下追尋日出的足跡，往南撒下來年盛開的希望。

五年時間，趙凜和顧歲歲走過了國度的山山水水，體味了世間的煙火百態。

他們如今，就是一對平常的夫妻，不必憂慮國事，不必感懷過往。期間，兩個人還抽空回了趟皇都，去參加他們的女兒趙芯的婚禮。

趙芯與她的駙馬是廟會上認識的，聽聞是有小賊偷了趙芯裝碎銀的荷包，被兵部侍郎之子看見后追回，兩人也就此結緣。

趙銘期間多次試探這兵部侍郎之子對他妹妹的心意，直到確定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之后，才同意將趙芯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