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俸祿雖然可觀，但也有限，并不能讓蓉夫人元清玉母女兩人想買什么便買什么；在這一點上她們和其他官員家眷的妻女比還是有差距的。

其他官員大多取得都是門當戶對的妻子，光是妻子的嫁妝便夠一家老小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可青樓出生的蓉夫人進入丞相府的時候卻寒酸的很，除了身上穿的一套破爛衣服之外，什么都沒有。

蓉夫人摸了摸元清玉的頭發，神情怨毒聲音狠辣的說：“想當初娘在百花樓為老鴇賺了多少銀子了，是他們的搖錢樹；可是我離開那里的時候衣服首飾金銀珠寶全不許我帶走，只給了我一套滿是補丁的衣服穿，不然的話這些年也不會限制你花銀子了。”

類似的話幾乎伴隨著元清玉成長的過程，從前她每次聽到類似的話都會安慰蓉夫人，但是今日她卻不想再勉強自己了。

她掙脫了蓉夫人的手，沒好氣的說：“母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這樣的話啊，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從前是百花樓的花魁嗎；我馬上是太子妃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丟臉的。”

蓉夫人愣住了，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元清玉：“你……你是嫌棄為娘的出生了嗎？”

若是以前面對這樣的問題，她會立刻反駁，再三再四的告訴蓉夫人，她愛榮夫人，不會在乎蓉夫人的出生。

但是今日她卻沉默了，她很想說自己因為母親的出生，從小不直知道被多少人背地里嘲笑。

母女兩人就這樣靜默的站著，誰都沒有開口。

開口意味著要么認輸要么硬抗，但是她們誰都沒有選擇任何一條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蓉夫人轉身走了，光是看背影便知道她是多么的怒氣沖沖。

蓉夫人沒有回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去找元正，而是怒氣沖沖的來到沈碧心住的小院子。

這院子在沈碧心住進來之后便沒有翻修過，而丞相府其他的院子房屋，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安排下人翻修一下，至少也要保證不漏雨。

早幾年就有下人來報，說是外面下大雨，沈碧心的屋子下小雨；外面刮大風，沈碧心的屋子便是微風陣陣。

在蓉夫人有意的忽視之下，這座從前還算清幽的小院子如今變得破破爛爛的，比乞丐住的破廟好不了多少。

之前連日刮大風，今日天氣卻很好，微風陣陣，天上掛著蛋黃一樣的太陽。

這大概便是冬日來臨之前最溫暖的時候了，最多再過一旬，京城便要正式邁入冬日的行列，今日天寒地凍的日子。

木頭做的院門，油漆早已經剝落了，院門被白蟻啃噬的已經關不上了。

至于沈碧心住的這座院子叫什么名字，這府邸里面怕是沒人記得了，因為好幾年前這院門上的牌匾掉下來了。

碧娟為了博取蓉夫人歡心，親自將牌匾撿了丟到伙房去了，親眼見到牌匾化為灰燼了。

蓉夫人一腳踢在院門上，哐當一聲響，她閃身進來了。

沈碧心正在水井旁邊打水洗衣服，聽到動靜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打上來的一桶水哐當一聲掉地上了，將她下半身的衣服全部打濕了。

“哈哈，報應，報應啊。”

蓉夫人捂著嘴巴哈哈大笑，笑的嘴角都裂開了。

只是這笑容尖銳刺耳，配上她因為大笑而變得扭曲的一張臉，實在可怖。

沈碧心嚇的連連后退，一張臉慘白如紙：“你……妹妹，你來做什么？”

“做什么？”蓉夫人猙獰的笑著，她搶步上前，一把將沈碧心的頭發扯住，對著她一頓拳打腳踢后狠狠朝著旁邊甩去。

沈碧心這些年吃不好睡不好外加身體虛弱，她雖然身高和蓉姨娘差不多，但身體卻比蓉姨娘差了許多。

再加積年累月下來，她對蓉夫人的恐懼已經到了聽到蓉夫人的聲音便嚇的發抖的程度，她哪里敢反抗？

她在挨了一頓揍之后，破布一樣被蓉夫人丟棄在地上，她的后背撞上了院子里面的木樁子，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出來了。

蓉夫人滿腔的怒火還沒發泄完，見到她這么快吐血覺得很沒意思，她又在沈碧心身上補了幾腳。

“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是再看老爺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你以前不是覺得自己是三品誥命想壓我一頭嗎，從今天開始我是二品誥命，你在配給我提鞋。”

許多不堪入目的話從蓉夫人的嘴巴里面吐出來，粗鄙無比，簡直比之菜市場的小攤販嘴巴還要難聽。

沈碧心一開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還會難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這些年趙蓉兒只要有不開心的事情，便會打罵她和黛禾，如今她早已經變得麻木了。

趙蓉兒想罵就罵，罵完了也就走了。

只是沈碧心不知道今日為何趙蓉兒會來辱罵自己，今日她應該高興才對，女兒被封為太子妃，皇上下圣旨抬她為平妻，她自己又是二品誥命夫人，品級還壓了沈碧心一頭。

可是沈碧心哪里知道今日丞相非但沒給趙蓉兒好臉色，還訓斥了一番；而且元清玉也說了一些難聽話。

……

“什么？”

黛禾看著站在面前臉色不好看的楚墨懷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楚墨懷急的不行，竹筒倒豆子一樣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

太子南巡，白瓊玉被封天下第一神醫，元清玉選為太子妃，就連元清玉的母親也抬為平妻封為二品誥命。

黛禾越聽越是生氣，越聽越是冒火。

這幾日楚逸玨離京訓練士兵去了，她左右無事，便將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來研發藥物，忽視了外面的事情，沒想到天已經變了。

她看著楚墨懷問：“你有沒有派人將這件事通知楚逸玨？”

“沒有。”楚墨懷見黛禾臉色變了，他忙接口道：“其實這件事不用通知，選太子妃這么大的事情會貼皇榜昭告天下，相信二哥很快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