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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風語

納蘭嫣然前往蕭家的第一天,就先后打傷了蕭炎、蕭薰兒,讓蕭戰恨不得殺了她,同時又無視了蕭家那些長老們的招攬。

該怎么說呢,注孤生?走到哪得罪到哪?只是也不算太過意外,畢竟,這可是納蘭嫣然啊,在外人眼中,她特意拜訪蕭家絕對是不懷好意。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納蘭嫣然差不多也要習慣了,她與蕭炎及其身邊的人就是天生不對付。

嗯,小醫仙除外,話說這一次小醫仙還會與蕭炎有過多的交集嗎?多半還是會的吧,否則她的厄難毒體根本無法解決。

最開始接觸小醫仙時,其實還有些反感,但是兩次被她所救,又相處了四個月后,納蘭嫣然不得不承認,比起幾乎不近人情的自己,小醫仙真的很善良,性格也很好……

她差不多有老師的一半溫柔吧,對于極其尊敬云韻的納蘭嫣然來說,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高的評價了。

當然納蘭嫣然絕不會在小醫仙面前表現出來,自己這般冷淡小醫仙都如此自來熟了,若稍微給她一點好臉色,恐怕少女就更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此時,納蘭嫣然正與小醫仙面對面坐著,享用著早餐,理所當然的是小醫仙下廚,納蘭嫣然在廚藝上的水平與小醫仙配置的毒藥都有的一拼,從小到大,她就沒做過飯。

只是,讓納蘭嫣然有些奇怪的是,小醫仙不知為何頻頻注視著她,她不由困惑道:“為什么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小醫仙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什么,只是看你眼眶有些紅腫……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納蘭嫣然面上一僵,不自在地別過了頭,看向了一旁放置的鏡子,然后她就看到……鏡中的自己還是和往常一樣漂亮,哪有什么眼眶紅腫?

‘被耍了……’

納蘭嫣然立即意識到了不對,生氣地瞪著小醫仙,后者卻低著頭若無其事地吃飯,好似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

早飯就在這種僵硬的氣氛中結束了,隨后小醫仙開始收拾碗筷,走進廚房前她忽然輕聲說道:“我不會干涉你與蕭家之間的私事,也干涉不了,但是,如果覺得難受的話可以告訴我……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說完轉身離去。

“……”

納蘭嫣然惱火地握緊了拳頭,瞪著小醫仙消失的地方,這家伙是什么意思?

是在安慰她嗎?她才不需要這種安慰,尤其小醫仙那么弱,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居然就敢來操心她的事情了?

納蘭嫣然真的超級想要去找小醫仙理論,告訴她事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但她不能,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論起心思的細膩程度,十個納蘭嫣然都比不上一個小醫仙,小醫仙似乎什么也沒說,又好似什么都說了。

……所以說什么叫做‘眼眶有些紅腫,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對方該不會以為自己躲在被窩當中,一個人偷偷哭過吧?

雖然納蘭嫣然確實模模糊糊有過一點這方面的印象,似乎自己在老師懷中哭著訴苦,可那難道不是一場夢嗎?

早餐過后,納蘭嫣然強行將飯桌上發生的小插曲拋于腦后,開始了今天的修行。

與人情世故方面的一片空白不同,修行上,納蘭嫣然是絕對的天才,昨天與蕭薰兒一戰固然十分兇險,還損失了老師送給她的佩劍,但也絕非毫無收獲。

恰恰相反,納蘭嫣然的收獲非常大,若非得罪了古族無論怎么想都是招惹了一個大麻煩,恐怕她的心情會相當不錯。

納蘭嫣然站在小院當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縷晶瑩的風在她掌心浮現,雖然用晶瑩來形容風有些奇怪,此刻放在這里卻恰如其分。

這不是普通的風,而是昨天晚上,納蘭嫣然驅使著天地之風與蕭薰兒的異火抗衡時,最后殘留的產物。

異火號稱可焚盡萬物,此話也確實不假,金帝焚天炎連虛無縹緲的風都可以燒為虛無。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種灼燒并不完全,天地之風每次被異火焚燒過后,都會有一小部分保留了下來,似乎連異火都奈何不了。

這部分的風極其稀少,連萬分之一都不到,蕭薰兒昨天晚上焚盡了整個風域,最終得到的這種特殊之風也不過微乎其微的一縷罷了。

此刻,這縷特殊之風就縈繞于她的指尖,區別于普通之風,看上去充滿了靈動,雖然納蘭嫣然暫時還沒研究出它有什么特性,但僅憑這縷風能經得起金帝焚天炎的灼燒,就注定了它的不凡。

看著這縷風,納蘭嫣然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渴望,這會不會是她一直所期待的,足以與異火抗衡的某種‘異風’?

納蘭嫣然與蕭薰兒一戰,雖然勝了,但勝得相當勉強,蕭薰兒的真實戰力其實與她相差不大,主要是敗在了輕敵與戰斗意志不堅定上,再考慮到蕭薰兒比她小一歲,嚴格來說,若是相同年齡的話,她很可能不是蕭薰兒的對手。

而納蘭嫣然之所以勝得如此艱難,除卻古族秘術以外,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原因。

異火。

蕭薰兒的火焰是異火榜排名第四的金帝焚天炎,納蘭嫣然的風卻只是普通的風,沒有異火的人與持有異火的人戰斗完全是兩個概念,異火得之同階無敵當真一點不假。

只可惜風屬性的納蘭嫣然注定了與異火無緣,所能期待的也唯有不知是否存在的異風了啊,廣為人知的異火尚且這般難尋,又何況從未有人聽說過的異風?

可想而知,面對這縷連異火都無法焚燒的晶瑩之風,納蘭嫣然的心中是如何激動,雖然這縷風極其微弱,但是……這還是納蘭嫣然第一次接觸到風的神秘。

這個世界異風真的存在嗎?這縷奇異之風的本質又是什么?

納蘭嫣然深吸口氣,滿懷期待地試圖煉化這縷奇異之風,然后,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斗氣根本無法影響這縷風分毫。

指尖之風看似平平無奇,除卻堅韌以外并無其他特點,可無論納蘭嫣然怎么折騰,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想想也對,能夠經得起異火煅燒的風又豈會簡單,真那么簡單就能煉化的話,恐怕也沒什么意義。

多次嘗試無果后,想了想,納蘭嫣然收起了斗氣,試圖以靈魂之力融入這縷奇異之風。

這真的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嘗試,然而,納蘭嫣然沒想到的是,就是這一簡單的冒失,讓她失神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靈魂之力試圖探究這縷奇異之風的瞬間,納蘭嫣然的意識就被吸了進去,那種感覺該怎么形容呢?

好似她化作了這縷風一般,在天地之間不斷漫無目的的游蕩。

斗氣大陸不知名的某處,兩位強者正在生死搏殺,納蘭嫣然化作的風自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一座古老的小城當中,某位邪修正在大開殺戒,納蘭嫣然的腳步同樣沒有任何停留;

懸崖峭壁上,被敵人逼入絕境的情侶決定跳涯殉情,納蘭嫣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么也改變不了;

某天材地寶出世,引發無數強者的搶奪與廝殺,可這一切都與納蘭嫣然無關。

她只是風,不斷在天地之間游蕩的風,比起這種只能見證卻什么也無法改變的無力感,更多的時候,是那種漫無目的飛行的無聊。

外界,納蘭嫣然發了兩個小時的呆,讓發覺異常的小醫仙著急壞了,偏偏無論怎么呼喚納蘭嫣然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納蘭嫣然的意識,卻足足在這縷風中停留了兩天,以風的視角,在天地間也游蕩了整整兩天。

待她的意識終于回歸之時,恍如隔世,小醫仙驚喜于她的恢復,納蘭嫣然卻沒有任何回應,而是盯著這縷奇異之風,眼中閃過一縷驚愕與后怕,久久沒有回神。

“喂,你可不要嚇我啊!如果你恢復正常了的話,就回應我一聲好嗎?”小醫仙眼見納蘭嫣然又要開始發呆,連忙充滿焦慮地關切道。

卻聽納蘭嫣然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喚出了這縷奇異之風的名字:“……風語?”

風語,即風的語言。

在這個世界,火焰會熄滅、海水會枯竭,鋼鐵會生銹,巖石會崩塌,就連以長壽著稱的生命之樹葉終有一天會迎來死亡。

唯有天地之風永恒,從世界誕生的那一刻起,風兒就一直在天地之間喧囂,并見證著天地之間所發生的一切。

她一直在以自己的語言傳頌著它所看到的故事,可惜,這是風語,無人能夠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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