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陳嘉科坐上了去江蘇的飛機,飛機艙內的冷氣讓她打了個冷顫。
“歡迎搭乘……”廣播剛響起,對面一個青年男性向陳嘉科這排位置走來,黑色襯衫搭配平整的老頭衫,連著同色的西裝褲,單獨看,嚴謹中帶著壓抑。深邃的眼窩夾帶著幾分混血感,睫毛忽閃忽閃的……讓人憐愛。陳嘉科熟練地戴上藍牙,不經意地抬起眼皮打量了這個不遠處的同志:風格還挺像……
陳嘉科閉上了眼睛,畢竟補覺最重要。
魏洵走到7排,微微移動了目光,斜著眼看了下陳嘉科,又慢慢地轉回視線,坐在了她旁邊。面無波瀾地滑動鎖屏上轟炸般的提示短信,長按,關機。
飛機在云層中平穩地飛行,沒人去注意飛躍過的城市,地上沒有人去好奇此刻天空中留下尾跡云的飛機。
陳嘉科換了個倚靠的姿勢,又沉睡過去,急匆匆地趕路讓她精疲力盡,離鄉的惆悵也沒有跟上她。
夢里,她又回到高中那間教室,空蕩蕩,一個人,窗外大樹上的葉子在搖晃,時鐘上的指針卻沒動,書架上零七八碎倒下的書冊。炎熱的天氣,讓她額頭冒汗。
……
陳嘉科猛地驚醒。
“原來是這毛毯給我蓋的……”
這時她才注意到旁邊的魏洵,一手咖啡,一手書,結實的背挺直著,就是額頭的長發讓陳嘉科看著難受。要是有膠片機,陳嘉科早就把他拍下來了。
“怎么了,沒見過有品味的人嗎?”魏洵合上書,轉過頭輕蔑地看著陳嘉科。
……陳嘉科翻了個白眼。書上說,最大的反擊是沉默。
魏洵盯著陳嘉科的眼睛還沒離開,因為和剛才不同的是,他正在看著的這張英氣消瘦的臉,異常慘白。
“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陳嘉科投向不滿的眼神,向左邊挪了挪,跟魏洵保持了一大段距離。
哇,罵人起來真不留情啊……
魏洵就當自己的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了。
終于下飛機。陳嘉科迫不及待地給奶奶發了信息道平安。
也是……睡覺睡的哈喇子都能流出來。
N市的秋風帶著涼,遠不及那個南方小鎮來的溫暖。天逐漸黑了下來,機場的大廳都亮起了燈,光亮堂堂地打在她身上,拖著長長的影子。她拉著行李,一個人駐足在門口,第一次她感受到這種落寞,無措,一切都無比陌生。風刮起她的長發,幾簇被吹高了的,勾在她的睫毛上。
……
這個城市的大雨說下就下,把北漂的人們困在這個懺悔地,隱秘地藏著它的內核。陳嘉科站在大門口,看著一輛輛繁忙的出租車飛馳而過,離報道的校區還很遠。
“傘。”
“……”
是魏洵,他并沒有離開,準確的來說,他又折回來了。
“別想太多,我就是看你這副病怏怏的樣子,怕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人死在路上。”魏洵把那把橘色的傘遞到陳嘉科面前。
“那就不勞煩你費心了,等雨停了我就……”
“喂,這哪里像打算停的樣子。”
魏洵拉過陳嘉科的箱子,“前面那輛是我剛才約的車,你趕緊上去吧……哦別忘了,去看醫生。”
“哎你這人……”
話還沒說完,陳嘉科就被送到了出租車上,雨變得越來越大,“同學,去哪啊?”
陳嘉科朝窗外看去,魏洵在大門口躊躇著尋找有沒有下一輛空車。
“蘇才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