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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心有南墻
  • 影照
  • 6254字
  • 2022-08-17 18:30:28

一天的會議結束,余思危坐在南創大廈頂層的獨立辦公室里,翻看意向收購的公司近期財報。

宋秘書拿著一個文件夾走進來,臉色有點奇怪。

“怎么?”

余思危瞟他一眼。

“余總,圣心那邊的調查有結果了。”

宋秘書遞上文件夾,似乎想再補充一句,卻欲言又止。

“說。”

余思危并沒有去翻開文件夾,他對宋秘書這種反常的期期艾艾十分不耐煩。

“也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太巧了。”

宋秘書撓頭,想他一介鋼鐵直男,面對大老板雖有八卦的心,但也沒八卦的膽啊。

“是這樣的,杜立遠院長新聘請的助理,名字……名字和太太很像。”他吞吞吐吐著,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余思危的頭唰地抬起來,雙目雪亮。

“都……都叫南檣,只不過是檣櫓灰飛煙滅的檣。”面對老板咄咄逼人的氣勢,宋秘書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顫抖著指向桌面上的文件夾,“那、那里面有照片,您可以看看。”

余思危放下手中的財報,翻手立刻打開送來的文件夾。

一張白凈清秀的臉龐躍入眼簾,素未謀面。

文件夾里有著南檣所有的信息,包括了面試時提交的簡歷和入職圣心時登記的資料。年齡,籍貫,身份證號碼,學歷,背景,家庭信息,那是一份看起來完美的找不出瑕疵的檔案,非常真實。

平平無奇的長相,略顯寒酸的背景,大江大河中一顆普通的水滴,過目就會遺忘。

一項項逐次看下去,余思危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那張硬筆書法《黃庭經》選段上,超過了十五秒。

宋秘書頓時一個機靈。

王牌秘書的直覺讓他立刻在大腦里調出這張照片的相關信息。

“有個事比較奇怪,人力部袁總監說,這姑娘本來報的是余老太太的看護。”他開始麻利地補充相關資料,“后來杜院長看到了這張書法照片,讓那姑娘現場寫了一段,然后就當場拍板讓她去做助理了。”

余思危聞言,濃密的眉毛向上一挑。

“搶我這兒的人?”他搖了搖頭,似乎在心底嗤笑杜立遠的螳臂當車。

“不自量力!”宋秘書趕緊補充老板沒說出口的話。

“字寫得還算不錯。”

余思危看完資料,最終也只給了這么個評價。

“您看要不要給人力打個招呼,弄回來?”宋秘書牢記老板方才“我這兒的人”的說辭,心中已將南檣劃為己方陣營。

沒想到余思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為什么?這姑娘有什么特別之處需要破例嗎?”他斜睨宋秘書一眼,神情冷漠。

“杜立遠為個名字犯傻,那是他的事情,我管不著。”

雙肘置于桌面上,十指交叉,余思危臉上掛起嘲諷的微笑:“上帝想讓一個人滅亡,必會先使其癲狂。”

宋秘書點點頭,安靜地退到一旁。

老板有時候好陰險啊,他心里如是想。

另外一間辦公室里,袁方望著手里的資料原件,有些分神。

剛才宋秘書過來找她說要南檣的簡歷,她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余總已經開始主動查起這個姑娘了。她心底隱約的擔憂成了現實。

借機和宋秘書說清楚來龍去脈,她也順便為自己當初放走南檣的事做了解釋:“這姑娘沒有海外留學背景,不符合老板要求,我看杜院長要人要得著急,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宋秘書笑道:“袁總監不用擔心,老板應該只是隨便了解一下。”

——如果只是隨便了解,那當然沒關系,就怕了解以后,不愿意隨便了。

袁方心里吐槽一句,臉上掛出如釋重負的假笑。

重新看回手頭的簡歷,華梨,女性,二十六歲,美國南加畢業,身高一米六八,體重九十六斤,簡歷上的照片哪怕只有一寸見方,也擋不住畫中人的美艷不可方物,而且眉眼間總讓人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袁方嘆了口氣,翻開簡歷背面的小貼條——果然,這是集團副總蔣仁推薦過來的人。

全世界都在著急給老板續弦啊!

她忍不住在心底感嘆道。

說不清是第幾個了,自從得知老板同意停止在澳洲的搜索救援后,大家似乎都默認了太太的死亡,只等著從失蹤到正式宣告法律死亡的時間點。而這期間,她陸續收到了許多各色人士推薦過來的簡歷,目標都是總裁辦,它們的共同點都是——年輕美貌,受過高等教育,背景良好的女性。

而這其中,最典型的莫過于有幾位通過高層輾轉推薦過來的人,那風格,簡直和太太如出一轍,柔順光潔的波浪長發,白如秘瓷的肌膚,嫣紅如血的花瓣唇。

這些人在想什么,明眼人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無論如何貼近,卻總也沒有太太在世時的那份明媚,難免有東施效顰之感。

更何況,袁方覺得,老板喜歡的也未必是那種女人味到了極致的人。

曾經她在很偶然的情況下,進入過老板的私人辦公室,當時他還沒入主南創,正全力做自己的科技公司,幾乎以辦公室為家。于是袁方在那間滿是水泥墻壁充滿冷清的房間里,有幸看到了一張照片。

背景是一派茫茫的金色草原,似乎是在非洲。照片里的人脂粉未施,一派中性化的打扮,穿著寬大的亞麻白色襯衫,淺駝色的西裝中褲,腳上套著一雙草繩涼鞋,草原上的風將她的長發吹起,血色夕陽映照在小麥色的臉上,女孩兒雙手揣在褲兜里,朝著鏡頭大笑,如此開懷動人,讓整個辦公室都溫暖起來。

袁方永遠都記得自己看到那張照片時,心中的震撼。

佳人如斯,如斯佳人。

奈何造化弄人啊!

袁方搖搖頭感嘆著,將視線從簡歷上移開。

“露娜,通知那個華梨明天上午來面試。”她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助理,重新調整到最職業的工作狀態,“是,直接面試,不需要電話面試。對了,你記得通知她,帶上自己的畢業證書原件。”

蔣仁的面子肯定要給,直通車肯定開,但是背景調查這件事也不能不做,最起碼畢業證書得是真的。上次她安排了一位高級總監的“遠方侄女”去老板那里面試,結果對方被問了幾句就哭著出來了。據說老板問人家:如何看待劍橋大學著名教授阿爾弗雷德·羅賓遜(根本沒有這個人)的經濟理論?蝙蝠俠和鋼鐵俠在現實世界中決斗誰會贏?如果走在路上突然被一條凍咸魚砸昏怎么辦?

跨度很大,全是超綱題!

袁方后來很無奈地提醒了一下宋秘書,建議老板不要做得太過分。

宋秘書倒是傻呵呵地笑了,一臉樂在其中的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那姑娘說自己西北大學新聞學院的,結果連學校圖書館有幾座都不知道。這種要么就是家里送出去玩幾年的,要么就是簡歷有假,老板怎么可能給好臉。”

袁方想想,也只有點頭作罷。

不知道這回蔣總推薦的華梨會怎么樣呢?她應該是到目前為止,長得最像太太的人了。

袁方心里想著,將簡歷合上了。

周二的圣心有一個慈善活動,杜立遠邀請了一些在重大災難后失去親人的小孩子前來免費療養,由于這些災難曾經具有極大的社會話題性,因此引來了大批媒體和電視臺報道。

南檣穿著襯衣一步裙踩著高跟鞋做完所有媒體采訪,一天下來已經肌肉酸痛腳趾紅腫。趁著茶休的間隙,退到休息室里按摩腳尖。

不可否認的,杜立遠這一步做得很好,既做了免費的廣告宣傳,又在政府心中留下良好印象。

——成長得很快啊。

南檣這樣想著,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還沒吃飯呢?”小曾提著盒飯走了進來。

“喏,你要的東西。”她朝南檣遞過去一個布袋,那是她平時放在辦公桌下的休息用的平底鞋。

“謝謝。”南檣笑著接過去換上,“外面一切正常嗎?”

“正常呀!就是鬧死了!”小曾翻了個白眼,“來了一堆嘰嘰喳喳的熊孩子,跑過來跑過去的抓不住,社工也看不牢,這些孩子纏著我們問這問那,一會兒要吃的一會兒要拉屎拉尿。”

“小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她憤憤然如此總結道,“我絕對不要生小孩!”

南檣忍不住笑了,小曾不過二十五六歲,正是女孩子享受自由時光的好時候,自然不愿意被小孩子打擾的快樂。

“生有生的好,不生有不生的快樂。”她柔柔說著,“也許再過五年,你的看法就變了。”

小曾回敬了她一個毛骨悚然快要嘔吐的表情。

她母胎單身多年,看多了偶像劇,早已對三次元現實世界里的男人感到絕望,號稱這輩子可能會靠自己送終養老。

“你不覺得小孩子很討厭嗎?”她著瞧南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點兒難以置信,“你喜歡小孩子?”

南檣溫婉點了點頭。

“怎么這么年輕就有母愛啊?”小曾咋舌,“你瞧你,既然長得漂亮,就應該先享受生活,到處吃吃喝喝到處泡帥哥,為什么要憧憬結婚生子的乏味生活?”

她覺得南檣的想法很是暴殄天物,如果她有南檣那樣漂亮的話……真實想法她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如果選對了人,結婚也沒有什么不好。”南檣柔柔說著,心平氣和,“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他們可以互相依靠。”

“靠誰呢?這年頭誰都靠不住!”小曾不以為然癟嘴,“嫁個沒錢的吧,累,嫁個有錢的吧,更累,還是心累。你看看朱副院長老婆!”她朝窗外一指。

——草坪上有位富態的中年貴婦正在和其他人聊天,愛馬仕的鉑金包,從頭到腳全套的香奈兒,嘴角掛著矜持的微笑。

“你說,要是她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長期有個小三,指不定這會兒哭天搶地呢!還笑得出來嗎?”她搖頭,表情很是不屑。

“也許她已經知道了,只是裝作不知道。”

南檣望著朱太太,面色一片平靜:“每個女人的底線不一樣。”

“我靠,這也能忍?”小曾張大了嘴,隨機又合上。

“哇,錢真是個好東西啊。”她喃喃自語,“看來有錢人的快樂我們確實想象不到。”

南檣聽著忍不住笑了:“恩,以前我也那么想。”

兩人正說笑著,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一位不施粉黛的女士抱著一個嬰兒站在門口,她身上穿著社工的T恤。

“請問,我能借用一下這里給孩子喂奶嗎?”她非常客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別的地方。”

南檣和小曾忙不迭點頭,又主動把沙發讓了出來。

于是社工手腳麻利地取出奶瓶奶粉沖兌好,坐在沙發上抱著孩子開始喂奶。

“孩子太小,本來是不能來療養院的,但是她特別親我,我今天過來參加活動福利院沒人帶她,所以就把她一塊帶來了。”

社工邊喂奶邊朝房間里兩個滿臉新奇的小姑娘解釋,“她媽媽過世了,爸爸也不要她了,把她送到福利院就消失了。”

“真可憐。”同理心是人之常情,小曾心中也覺得分外惋惜。

“這孩子的爸真是個混蛋!”想著想著,小曾忍不住又罵一句。

罵完了她轉頭去看南檣,卻見她正呆呆望著嬰兒的面頰出神,似乎滿懷心事。

“我可以摸摸她嗎?”

眼見嬰兒吃奶完了被抱起來,南檣終于鼓起勇氣問了一聲。

“你試試吧。”社工笑著給孩子拍嗝。

南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去,似乎想觸碰小嬰兒嬌嫩的面頰。然而收到半途卻改了方向,停留在小嬰兒胖乎乎的小手邊,于是她的手指被那坨肉乎乎握住了,握得緊緊的。

“這是抓握反射。”社工笑著解釋。

“嗯。”南檣低低應了一聲,音若蚊蠅。

社工道了謝,很快帶著孩子離開了。

“吃飯吧,你不還沒吃嗎?”小曾轉頭去提醒南檣。對于她來說這場相遇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插曲,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她發現南檣的眼眶一片嫣紅,瞳孔中滿是氤氳的水汽。

“不是吧!看見一個孤兒你都能哭一場,這神經也太敏感了吧!”她吃驚極了,“你這種人可千萬不能看悲劇電影!”

南檣揚起嘴角,勉強點了點頭。

轉眼到了傍晚用餐時間,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南檣已經重新整理好了所有情緒,臉上看不到絲毫波動。

“院長,您點的晚餐送到了。”

她步履輕盈走到辦公桌前,卻發現杜立遠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微卷的劉海耷拉下來,讓那張文雅秀美的臉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溫柔,依稀顯出曾經的少年模樣。

南檣定定站著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拿起旁邊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打算給杜立遠披上。

手剛近人身,卻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

杜立遠醒了。

“抱歉,我總是睡得不踏實。”他朝南檣笑笑,松開了手。

“您醒了就好。”南檣朝他點頭,頗為善解人意。

“飯都來了,還熱著,您要現在吃嗎?我去給您倒杯茶。”她轉身去拿茶幾上的外賣餐盒。

然而杜立遠摸了摸眉心,一臉疲倦。

“不用了,沒有胃口。”

南檣停止了動作,轉回身看他。

“朱能搞砸了我的項目。”

杜立遠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草坪,那里顧勝男正帶領著一批員工給小孩子們放露天電影,朱太太站在旁邊給他們拍照,其樂融融。

“他去集團參了一筆,說我濫用公司資源,影響集團名譽,現在集團拒絕提供任何背書支持,圣心邀請國外專家來為療養院做連線顧問的事泡湯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南檣知道,此刻他心中一定有把烈焰在熊熊燃燒。

上次陪杜立遠去參加醫學界精英聚會的時候,她就聽到他在和其他人談論這個項目,她知道他花了很多心思,動用了很多人脈,打著隸屬南創集團的招牌,這才爭取到幾位著名心腦血管美國專家過來視察合作,杜立遠的目標非常宏大,他希望把圣心做成國內最好的一流高端療養院,向瑞士療養院看齊。

然而現在,朱能的臨門一腳讓他的宏偉目標剛起步就受到了重擊。

“您是院長,要是不滿意,讓朱副院長直接走人不行嗎?”南檣眨眨眼睛。

杜立遠搖頭:“圣心的高管都要經過集團董事會任命,你以為圣心是我一個人開的?”

“可是您不是有很多股份嗎?”南檣看著他,“您持有的圣心股份數量最多呀!”

杜立遠幾乎要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如果南創真的要動我,他們有的是辦法,比如把那堆股份變得一文不值,甚至成為負債,到時候,所謂的股票不過一堆廢紙。”

他眼前浮現出一張年輕英俊滿是嘲諷的臉。

每每面對他,那個男人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仿佛在說——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他不禁捏緊了拳頭,指關節泛青。

“不會的。”南檣柔柔笑起來,仿佛春風解凍了他的冰凝。

“那樣是魚死網破,圣心變得一文不值,對南創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她不疾不徐打開餐盒,次第擺好,又身姿優美地倒上一壺熱紅茶。

“圣心好歹也在南創未來二十年的產業布局里占有一席之地。生意人,在商言商,只有有足夠的利益可以謀求,沒什么不可以談的。”

她將紅茶端起,雙手捧到杜立遠面前,盈盈一笑:“我倒覺得院長不妨考慮換一條路走,敵人的敵人,也許還能做朋友。”

杜立遠望著氤氳蒸氣前那雙玲瓏通透的眼,怔住了。

這真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大學生嗎?

他不禁問自己。

她談起這些事情來是如此的游刃有余,仿佛……仿佛生于商賈之家,而非什么小鎮海員之女。

“現在就算去投誠,別人也未必信你。”

沉默半晌,杜立遠終于開口,昏暗的燈光下神色難辨。

南檣微微一笑。

她一直在等杜立遠說這句話,準備好的投名狀時候是遞出去了。

只見她舉起一只手指,俏皮擺了擺:“院長,前段時間我幫綜合部處理報銷票務,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綜合部每年招待重要客戶的報銷,有很多和事實不符。”

她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在說一部年輕姑娘們時下津津樂道的偶像劇。

“舉個例子,項目的餐飲招待費,很多發生在客戶坐白班機早已離開的夜晚,如果不去查飛機航班明細時間,只看日期的話的確沒有問題,但偏偏有很多的招待費都是這樣,掛在其實已經離開的客戶名下,打了個巧妙的時間差。而經手財務并不核查客戶離開時航班火車的具體時間,只核對發票、日期、金額以及有無事項審批。綜合部屬于朱副院長分管的,自然給予了非常高的事權額度,就這樣,各種虛假名目下,一筆一筆的金額就這樣流出去了。”

“這只是冰山一角。”杜立遠冷著臉,“招待費能有多少錢?”

“估計集團內審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忽略了,不過嘛,凡事積少成多。”南檣笑瞇瞇說了個數字。

杜立遠瞪大了眼睛:“膽子這么大?”

“幾乎都是您上任以前發生的事。”南檣點點頭頭,“時間也比較久了,我核對了一下,確實是這個數,要是報上去查實,定個職務侵占罪也綽綽有余了。”

杜立遠沉默了。

僅僅只是外事招待,朱能和顧勝男就有這么大的膽子,可以想見,在圣心建設期和后勤采購上朱能不知道伸了多少次手,也怪不得朱能如此迫切地想將他拉下來,估計也是害怕自己曾經一手遮天的事被暴露吧。

沉默良久,杜立遠拍拍南檣的肩膀。

“我們還需要更多證據,除非有朱能直接參與的鐵證,否則很可能最后只算管理失職。”說完這句,他轉身坐在沙發上,打開餐盒開始大口吃起飯菜來。

看得出心情已經輕松了許多。

南檣看著他,臉色一直保持著職業而恰到好處的微笑。

——不知道杜立遠會準備一份什么樣的投名狀給集團的人,但毫無疑問,她給自己準備的這份應該算是過關了。畢竟杜立遠已經開始說“我們”了,不是嗎?

周末的班不是白加的,綜合部那些分外事也并不是白做,沒人愿意長期做虧本生意。

如果要付出,那就至少要從過程里索取一點回報,畢竟,在商言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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