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燕王府后堂。

聽說了李肅歸來消息的燕王府鐵三角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跑來，彼此草草一打招呼，并肩沖進后堂庭院。

李肅仍舊是昨晚宴會時的裝束，正和旁邊的一個妙齡少女快速地交流著。

“……我是讓你隨便編造個身份，不是讓你把真實身份告訴我！”

“別小看人了！

我聞飛聲想來行事光明磊落。

現在既然和你已是一路，當然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

李肅翻個白眼，

“呵……所謂光明磊落，

就是指你隨意出入店鋪和宴會，

騙吃騙喝是嗎？”

“你懂個屁！我那是替天行道！”

眼看這姑娘“騰”地站起身，粉拳握緊，竟是直接要砸向李肅，燕王府鐵三角立刻是默契地齊聲喝到，

“殿下，久等了！”

堂中兩人轉過頭看見三人，這才停下動作。

李肅旋即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朗聲笑道，

“老師！耀輝、其武！

三位昨夜辛苦了！

函威不勝感激。”

“殿下言重了！”

孔和淡然地行禮，然后問道，

“殿下，呃……敢問這位是？”

李肅和聞笛對視了一眼，說道，

“哦，老師，兩位大人，讓孤介紹一下，

這位便是我新任命的燕王友，聞笛。”

聞笛應聲將手一拱，婷婷下拜，禮數十足周全，

“見過孔大人，許大人，馮大人，

在下聞笛，字飛聲，

幽州星座涿郡星系人，出身幽州聞家。

日后如有不當之處，還希望三位日后多加原諒和指引。”

“聞大人不必拘禮。

日后同府為官，自當彼此照料，”

孔和代表三人還禮，卻又是轉向李肅，

“殿下……老夫有一言，不知當問不當問。”

“老師請講。”

孔和看了一眼聞笛，又看了一眼李肅，笑了笑，問道，

“不知殿下方才可是說錯了？

這位聞小姐究竟是燕王友，還是……

未來的燕王妃呢？”

聞言，李肅和聞笛齊齊瞪大了眼睛，飛快地互相看了一眼，兩張臉又同時漲紅。

“這老頭！

眼神真毒啊這老頭！”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誰是他王妃啦！

孔大人不要亂說！

我大炎一朝女子為官早已蔚然成風。

君不見左金吾衛柳大將軍，

國子監祭酒宋大人，

工部王侍郎等人杰，皆是女子。

孔大人何必因為我是個女子，就懷疑我的能力呢？”

孔和笑道，

“哦，聞大人誤會了。

老夫只是想，

我燕王府除了是官衙，

自然還是親王的家宅。

長幼尊卑，是不能亂的。

否則，我燕王殿下之威信何在？”

聞言，聞笛紅袖掩口，輕笑了兩聲，

“呵呵呵，原來如此。

燕王府暗弱的原因，飛聲已找到了。”

堂中的燕王府鐵三角聽見這話，齊齊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聚集到了聞笛身上。

許光平端大袖，問道，

“聞大人，光懇請大人言之！”

聞笛把頭一點，蓮步輕點，行走如飛，倏忽已至李肅身后。

素手捏住李肅肩膀，笑道，

“燕王殿下，

三位大人，

那么請允許笛斗膽直陳，

這所謂‘勢力’，究竟是種什么東西。”

聞笛說著，紅袖一招，一張畫著上古星圖的虛擬卷軸立刻出現在半空。

“孔子說過，為政之道，當如北辰，居于中，而眾星拱之。

眾位大人請看，

北辰之光縱然輝耀萬方，也不過一星之暉。

這就好比是李肅，

你們重視一人的威信，這固然沒錯。

但這威信又能波及多遠？

更何況，他根本不是什么北辰，

而不過是天子身邊，無足輕重的一顆小星罷了。”

幾人聞言，都若有所思。

孔和卻笑道，

“聞大人學問精深，老夫嘆服。

那如你看來，不從我燕王的威信入手，

該如何發展勢力呢？”

“孔大人謬贊，”

聞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從‘北辰’入手，當然是從‘眾星’。

眾位大人可知，當今諸王黨爭，無一人不是從這拱衛王權的‘眾星’著手。”

許光眉頭微皺，

“哦？這‘眾星’當作何解？”

聞笛笑道，

“許大人莫急，飛聲一一道來。

所謂眾星，乃是一個勢力的根基。

少了根基，便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縱使北辰一時光華耀眼，也總有熄滅的那一天。”

“呵呵呵呵，末將卻不信這套說辭！”

馮勝大手一揮，笑道，

“聞大人，你說的話都沒什么根據。

如你這般說，如今楚、趙、蜀三王，名震洛陽，中洲盡知。

如他們，也都只是一時之威咯？”

“不，恰恰相反，這三人正是因為根基最為牢固，所以才能有這般名望。

諸位大人可知，楚王之母家乃是揚州望族，富可敵國。

其每年納稅，足已占到大炎的八分之一；

至于蜀王李秀，他的親舅舅自是益州刺史，

掌握著大小戰艦十數萬艘，乃是封疆大吏。

至于趙王……其背后的荊州周家，想必你們比我更熟悉些。

再加上周崢身領天子十六衛之中權力最大的左衛，

倒是比另外兩家勢力更為牢靠呢。”

“啊、這……這好像確實如此啊！”

馮勝一時感覺猶如醍醐灌頂。

聞笛繼續說道，

“所以啊，所謂儲君之爭，并不只是這幾個皇子之間的爭斗。

而是來自揚州、益州、荊州星座的利益集團，

在和皇族商量，如何共享天下之事。”

話音落下，就連孔和、許光兩人臉上也是現出震驚之色！

他們久在朝堂，自然之道聞笛所說乃是句句屬實，針針見血。

這紛繁復雜的政治斗爭，此時竟好似一張三維星圖，將大炎，乃至中洲諸多區塊，涂上了不同的顏色。

只是……這分享天下之說，簡直如雷貫耳，令人不敢細想！

這邊廂，李肅心中真是無比欣慰。

什么叫做金色人物啊（后仰）！

什么叫做秘藏等級啊（后仰）！

這就是了！

特別是這樣的人物……她是我的！

李肅切換了【八觀六驗】，非常滿足地欣賞著那金光璀璨的人物面板，

【聞笛，字飛聲】

【秘藏等級】

【統率：77】

【智力：94】

【政治：75】

【陣營：燕王】

【忠誠：傾心】

看著看著，他突然感覺到哪里有點不對勁。

聞笛之前，政治能力可是弱項。

這正是她不喜歡思考千回百結的政治斗爭的體現。

誰料想，這一旦歸屬自己的陣營，怎么突然變成三角形戰士了！

他立刻在心中問道，

“雜家圣賢，我早就想問了，

這人物數值怎么還會發生改變的？

還有……這個‘歸心’的忠誠度，是不是寫錯了啊？”

雜圣的聲音氣定神閑，慢悠悠地道，

“吾王勿憂，器用并非物件，是不會出錯的。

【八觀六驗】乃是隨時觀察人物之狀態，隨時評價。

而人是活物，自然其能力也隨著心境、環境而改變，這何足為奇？

至于【忠誠】這一欄的顯示嘛……咳，風月之事——”

“不可說是吧，”

李肅翻了翻白眼，只感覺心口撲撲亂跳，

“……我卻好像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