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賀子浩完全沒有想到這是陳年現在的想法，畢竟當初的兩人分手時并不算體面，甚至剛剛有一瞬間賀子浩非常恐懼，他一邊羞于讓陳年看到那些他為了模仿她而買的家具，一邊害怕陳年沉溺在熟悉的環境里過分觸景生情。

顯然兩人的情緒都有了很大的波動，一時間不禁面面相覷，紛紛囁嚅了半響沒說出話來，到底還是更成熟些的賀子浩率先張了嘴。

“陳年，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你的想法。我本還以為你在乎的點在于當年我那樣不珍惜你，那樣在乎自己的自尊和你耍小脾氣，甚至忽視了你的情緒，只因為我覺得你永遠不會離開我。陳年......”

賀子浩說著眼淚也落了下來，他似乎有些害羞，飛快的抬手揩去了自己臉上的眼淚，顯得有些狼狽

沒想到坐在地上的陳年看著賀子浩這副模樣竟沒忍住失聲笑了出來，畢竟賀子浩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狀態，陳年實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賀總落淚的一面，這對陳年來說實在是稀奇。但大概陳年也意識到自己撲哧一笑將賀總的話打斷，所以故作無辜的扎著自己的大眼睛撲棱撲棱的看著賀子浩笑著。

賀總哪里能受得了她這樣，陽光下的陳年紅紅的長發被梳成一個丸子懶洋洋的放在頭頂，未施粉黛的臉因為高燒剛退不免有些憔悴，身上的衣服看來也穿了幾天，皺皺巴巴沒洗過的樣子，這樣的陳年實在稱不上是美女。

但偏偏就是那雙眼睛，明明很多與她同齡的人眼睛早就喪失了那樣的靈氣，渾濁又充斥著市儈。

賀子浩見過很多女人，唯獨陳年的眼睛讓他念念不忘，那是一雙不論在什么處境里都能充滿希望的，自信的，充斥著堅韌的，閃閃發光的又是又像孩子般純真的懵懂的眼睛，就算現在眼角掛著淚滴，但是在太陽光的照射下也仍然像是珍珠。

賀子浩看的有點呆住了，半晌沒說話，回過神來只能淡淡罵一句小沒良心的。他看陳年似乎沒有什么接話的欲望索性起身接了杯溫水，塞到陳年手中后才又開口。

“陳年，我真的在等這一天很久了，我一直期待著你有一天能愿意聽聽我的狡辯。其實當年......”能看得出賀子浩說這些話去前一定做過心理斗爭，不然一向自恃淡定他不會在說話時不安的搓動自己的雙手，但是賀子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年打斷。

“哥哥，你知道的，有些事不是你說了對不起我就要說沒關系的。況且之前的事我也真的做不到完全沒關系，你可以把我一言不發的出走當作是你不重視我懂得報應，但是現在解決這些問題已經沒什么意義了，我們又面臨了新的問題?！?

陳年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真的比賀子浩想象中的淡定，包括說完話她不經意解開自己的發尾，卷曲的紅色波浪在昆明的陽光下都閃耀著和平的氣息。但是賀子浩看著陳年的眼睛，他知道陳年的態度是堅決的無敵。

賀子浩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平日里用來對付普通女人的招式是無法對付陳年的，她雖然比自己年紀小，但是她果敢、聰明，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勇氣，賀子浩知道，一般陳年有這個狀態的時候，談話時常是短不了的。

他索性坐到上與陳年平視，他不曾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點波動，看到的只有想解決問題的決心。

“既然我們都做不到對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看來我們也都為這件事遭受了報應，至少從我們的年紀來看，我們都不算成功，你我也都不開心。不如我們能不能先將過去的事放在一邊，并不是不理會，而是你我都知道錯誤答案了，不如把現在當錯題集，我們用日后去改正錯題？我知道我的辦法在你看來一向飄渺，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陳年，我絕不會犯兩次一樣的錯誤。”

賀子浩看著陳年，一字一句說的誠懇又認真，陳年一時間聽愣了，她沒有想到原來還可以有這樣的辦法，不用刨根問底也能解決問題。更有甚者，賀子浩今天對自己說的話無異于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你陳年，在我的人生規劃里。

可是，自己真的應該相信他嘛，陳年實在不知道。陳年生怕自己再一次相信了他，可是在面臨人生選擇題時他再次頭也不回的丟下自己，可陳年同樣也怕這樣好的機會在自己手中溜之大吉。

賀子浩看著陳年怔怔地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她一定聽進去了，他不求她能接受自己的辦法，只是一味的追求還沒有發生的問題的答案在他看來實在有點沒有必要。他不想逼她說出一個答案，也清楚像陳年這樣敏感的人更需要消化和理解的時間，現在的他需要做的就是陳年剛剛點好的菜，一鍋熱氣騰騰的排骨山藥湯。

可幾乎就在他起身的瞬間，陳年飛快地拉住了他的手，用一種堅定但并不洪亮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好”。賀子浩能感受到陳年拉著自己的手在以一種很輕微的幅度顫抖，他知道陳年的緊張，也能想象陳年如此快速的做這個決定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不過幸好，她沒有否定自己。

賀子浩反手將陳年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輕輕一提陳年就悠悠的站了起來，由于兩人的身高差就算站直了也都還有十幾厘米，所以陳年仍保持著仰視的姿勢，怔怔地看著賀子浩表示自己的不解。賀老板從不過多解釋，彎腰吻了吻陳年的眉梢

“陳年，小鱉犢子，我愛你”

說罷隨手拍了拍陳年的屁股，告訴陳年浴室的和她的衣服可以歸置在哪里，不等陳年反應就扭扭屁股走進了廚房為心愛的女人洗手做羹湯。沒有反應過來的陳年就像是個提線木偶，按照賀老板規定的路線走到樓上，不大一會后仿佛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就光著腳跑下樓站在賀子浩面前。

“賀子浩同志，人生三萬天，幸好有機會遇見你?！?

字正腔圓的一段話搭配著陳年的飛吻只讓賀子浩覺得血脈噴張，定定的看著陳年上樓的背影好久才發現自己這么大年紀竟然失了定力，不過這也正是陳年的魅力。

美美沖澡的陳姐大概想不到賀總此時正在廚房扭著屁股煲湯，不時嘿嘿一笑，默默叨咕著一句“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