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道：“皂膩子，你會做嗎？”
“會，只是這個需要油，現在這里沒有呀。”楚綿綿也很無奈。
她以前還覺得自己能上天了！
偶爾設計的首飾都能賣到脫銷，做的膏子，更是被一堆人夸。
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一但失去了自由展現的舞臺，她是啥也不會干，甚至可能在別人眼里，還是啃白飯的拖累。
江蘺呼出一口濁氣道：“其實，有一樣東西，我知道他們肯定感興趣，可是我卻不太想你來做。”
楚綿綿怔了怔，終于醒悟過來他說的是……金創藥！
她的母親孟燕娘花了近六年功夫，請了無數醫士一起研發的高端金創藥。
不管多重的傷，只要涂上去都能去腫止血。
而且幾乎只要用了這種金創藥，就可以杜絕發炎……并且愈后基本不會留疤痕。
就算因為體質原因，留下疤痕，也只是一點點淺色的淡白疤。
楚綿綿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只知道配方，沒有做過，而且制藥膏，對環境和器具的要求都很高，這里沒有條件能做……”
說到這里，楚綿綿嗤笑一聲道：“何況這是貢藥，在敵國制作這個，只怕我滿門皆不可活。”
江蘺聽了這話，不由皺眉道：“你想什么呢？我說的是白膏藥。”
楚綿綿一聽才明白他說的是治肉刺的膏藥。
也是，這里多是礦工，下礦以后辛苦勞作，確實多生肉刺。
她思量了一瞬，便點頭道：“這個不難，主藥是蓖麻仁、巴豆仁、芝麻油，其他輔藥便宜有便宜的制法，應該可以做。”
江蘺聽說要芝麻油，忍不住搖頭道：“這里估計夠嗆能找這些……算了，我還是想辦法去弄點野味，看能不能換點糧食。”
楚綿綿想了想，提醒道：“要不我們找機會上山去捉兩條無毒的蛇吧？蛇肉烤出的油配藥材，可以治瘡腫、水火燙傷、凍傷。”
江蘺搖了搖頭，否了楚綿綿的提議，卻沒有解釋為什么。
沒思量出更好的主意前，楚綿綿只好天天跟著江蘺上山。
江蘺去砍柴，她就跟著其他的婦女一起去挖野菜。
之后，江蘺抽空先學習著把這破屋子修了修。
他先把門、窗、頂棚都加固，還修建了柵欄，柴房……一副好像打算在這踏實過日子的樣子。
不過，就算是楚綿綿，也不得不說這男人真的很能干。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江蘺也什么都不太會。
但他適應能力真的太強了，很快就和這里的礦工、苦役們混在了一起，把這些生活技能學習得七七八八，做得似模似樣。
只是就算兩人都很努力，到了月末的時候，工頭也只給他們發了八斤糧食。
若是以往在家中，還有點心、小菜配著，這點主食，還真夠了。
可現在天天清湯寡水，餓了小半個月，兩人肚子里都沒什么油水，江蘺干得活也多，不免食量大增，還真不太夠吃。
江蘺拿著楚綿綿最后一枚金耳釘，放在手指間摩挲了一會，終歸還是沒有拿去換糧食。
好在到跨進春分以后，侯鳥回歸，這山林里能吃的東西總算多了起來。
一日江蘺捉到了一只野兔子，雖然兔肉都全送給了工頭，但兔頭卻被他拿回來煲湯。
楚綿綿好久，好久沒吃過葷食了。
她喝著湯，先是在含著笑，后來卻忍不住淚珠子直轉。
江蘺看見她委屈的樣子，不由嗤笑一聲道：“你就惜福吧，你知道之前那個被清淼騙出去的女人怎么樣了嗎？”
楚綿綿還真不知道，不由抬頭看向江蘺。
江蘺端碗的手指在碗沿上來回轉了轉，才出聲道：“被拉進軍妓營，充做營妓了。”
楚綿綿臉色有些發白，忍不住問道：“為什么？她不是拿著通關文書過來的嗎？”
“雖然名義上，兩國除了互市，每月還有幾日會開放關口，可是實際上，你知道一個月能拿著通關文書出關的人有多少嗎？”
江蘺說到這里頓了頓，似在等她回答。
楚綿綿父親雖然是禮江縣令，但禮江縣離新平關還有一百多里地。
所以她并不太清楚這些，只能猜測的問道：“最少也該有數百人吧？”
“近六年來，最多的一個月，也只有三十一人。”
江蘺說完后，一臉淡漠道：“而且就算有了通關文書，進出關口的時候，也很危險。何況她的文書應該是假的，所以被充做了營妓。”
說到這里，他喝完最后一點湯，方才繼續解釋道：“如果你是西祁人，那怕是最低賤的奴隸，你也是西祁國民。”
“只要是軍紀好的隊伍，都不會隨意殺了你，也不會輕易處置你，最少會等待審訊確認再做處罰。”
“可如果你是大韶子民，就算你是拿著通關文書進城，只要沒有適當的保護，都可能發生很多變故。”
楚綿綿沉默了良久，最終望著江蘺道：“那我們兩人還能回去嗎？”
“我不知道，但我會盡力。”江蘺說這句話的時候，定定的看著楚綿綿，眼眸里透著堅毅與認真。
楚綿綿不想去深思了，一臉隨意的問道：“你說過的那個朱永，是西祁人稱小陶朱的朱永嗎？”
江蘺點點頭。
楚綿綿瞬間心中一動，朱永之富，便是她在大韶也有所耳聞。
傳言朱永此人主理了不少皮草、棉田的生意……可以說邊境冬裝采購一事，很多都越不過他去。
這樣的人就是在不少西祁高官面前，也能有個座位……江蘺卻敢假稱是他的仆從，兩人間必然是有關系的！
楚綿綿含著笑，看似無意的試探道：“你和朱員外認識？”
江蘺別有深意的笑道：“談不上認識，但我家與他有生意往來，他若見到我，多半會想辦法幫著通融讓咱們回去。”
“商賈之人你懂得，最是講的和氣生財，此次他助了我，我家中必會在別處給他讓利，不會讓他吃虧的。”
聽完江蘺的話，楚綿綿立即保證道：“你放心，我也絕不會讓你家和朱員外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