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顏最后還是說不動余歌出來，只好轉身找了余簡，她能和余簡認識是因為那晚兄妹倆在酒吧偶遇吵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初中時她原本比余歌低一屆，余歌初三那年重讀她們才同級。每次黑榜名單有余歌，程顏班上不少女生都會討論她并且表示不屑和輕蔑，就這么一個老師不喜同學討厭的女生突然一天轉性了。

余歌一改往日壞學生形象，成了個埋頭苦讀的書呆子。

程顏曾經問過余歌這事，她只說是那年親人離開了，感覺很對不起老人才作出的改變，可經歷過一樣痛失的余簡卻什么都沒改。

新苑小區D棟501，余歌剛回家就聽見余簡和余母吵架頂嘴的聲音，余母姓陳名晚秋，沒讀過書但識得幾個字，正在一間小超市當收銀員，她身上還穿著工服，餐桌面放著菜和肉。

想都不用想，余歌已經知道了個大概，陳晚秋下班買菜回家見余簡穿戴整齊地準備出去，多問了一句去哪里，余簡就態度惡劣地回了句：“去哪里關你什么事？天天都問煩不煩啊！”

這種場景對話余歌已經見了不下十幾遍，她以前沒怎么在意，甚至覺得余簡所認為是對的，父母管那么寬，吃飯喊幾遍，出去也問，連笑一下都要過問，煩人得很。

然而吃飯喊幾遍不過是他們不沒給出回應才多喊了兩遍，出去問也是出于父母的關心，他們笑得高興父母問，也只是想和孩子交流一下。

余歌現在最不見得就是余簡無緣無故地兇父母，她一邊將菜拿進廚房，一邊微諷道：“媽，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不要管他那么多，你一句他十句，得吵翻天的。”

余簡冷笑一聲，沒說話直接摔門離開。

兩兄妹相差兩歲，余簡已經在職高讀了兩年，其實從小到大他的成績都要比余歌好，但卻選了職高。

兒子現在變成這副“視父母為仇人”的模樣也不知道何時開始的，陳晚秋就普通一個婦人，思想古板，以前想兒女能讀好書考個好大學，然后成家立業，現在她只求余簡懂事一點，不要老跟他們反著來。

想著想著，陳晚秋眼淚就嗒嗒地出來了，背對著余歌不想她看到，幫忙擇菜的余歌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她動作一頓，眼眸光微暗，裝作什么都聽不見，心里卻把余簡罵了一百遍。

可余歌對感情向來不是有事直說的人，他們親人之間很少溝通，以致于矛盾越來越大時都不知道怎么處理。

晚飯時，陳晚秋一直和余景瑞叨嘮余簡的事情，余歌聽著也有些煩躁，她忍著耐心說現在的情況：“現在余簡就是覺得你們做什么事情，甚至連叫他的名字都是錯的，都是煩人的，我告訴你們，只要我們不理他幾天，他就忍不住湊過來說話的。”

陳晚秋老實苦干，童年都在放牛中度過，十幾歲就出去打工賺錢，嫁給余景瑞后生兒育女。

他們這一代嚴格按照人生四部曲走，特別是傳宗接代這個重任，夫妻倆是愁得很，雖然余簡長相不錯，但脾氣臭得，連家人都不能忍受，還指望他能找到老婆？

“你懂什么，不理他讓他躲在房間里睡覺打游戲不吃飯？餓死他嗎？”陳晚秋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