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羅森知道海賊世界混亂而殘酷，而且他也認為自己算是深刻了解了。

但當他體驗了一天船上生活之后，才知道自己之前還是太天真了。

事實上，羅森之前在G153基地里待了大半年，對這世界的了解，也不如這一天的船上生活來得深刻。

雖然分配給羅森的是最簡單的清潔甲板的工作，并且破浪號還沒有出海，只是停在港口休整，但僅僅只是這一天的見聞，便已經讓他學會了敬畏大海。

盡管以羅森現在的體魄，船上雜務兵的工作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難度，只是繁雜且瑣碎而已。

但在未曾擁有只身穿越大海的能力之前，這些繁雜且瑣碎的事，就是他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羅森實在是沒有和某個橡皮人一樣，“開局一個桶，冒險全靠浪”的勇氣，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主角光環在身。

此前他滿心以為自己只需要殺海賊就行了，升官發財指日可待，但現實是他連船都不會開，只能在船上干一些沒什么技術含量的工作。

破浪號作為一艘木質風帆船，依靠風力航行，其船帆靠無數條帆索、帆桁、滑輪和桅桿共同控制。

負責控制船帆的控帆水手，其工作極其復雜繁瑣，單是需要用到的水手結，就有上百種。

控帆水手們必須及時、正確的操作帆索、帆桁、滑輪和桅桿，才能讓船帆正常工作。

一旦操作錯誤，船帆就很有可能因為受力不均勻而出現撕裂或脫落。而失去船帆的帆船，那就在海上等死吧。

但相比起炮手、舵手、航海士、船長，控帆水手的工作，又算是最簡單的了。

即使羅森認為，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是整個G153基地的最高戰力，但如果離開基地，他連謝爾茲島都無法離開。

殘酷的現實，甚至不得不讓羅森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計劃是不是有失妥當。

“現在看來，我當時拒絕沃倫中校的提議，確實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不過也沒什么好后悔的，既然身處這樣一個世界，關于航行的知識早晚都是要學的。要是成了沃倫中校的親衛，輕松固然是輕松了，但是卻也沒有現在這樣深入學習的機會。”

“現在真正的問題是，我要到哪里去找海賊來殺？”

之前羅森以為，大航海時代來臨，海上應該到處都是海賊，事實上這種說法也不能算錯。

但相比起廣袤無垠的大海來說，想要找到那些像老鼠一樣亂竄的海賊，難度跟在池塘里找芝麻一樣困難。

甚至還要更難，因為芝麻至少是不會逃跑的。

“我現在體魄單靠自己摸索鍛煉，已經難以增長了。本來我還打算，要是去海軍本部學習的計劃不成功的話，就去想辦法拿到記憶中的幾顆惡魔果實。”

“如今看來，我只怕是要先在這破浪號上，先干幾年雜役了。”

小時候一直糾結，以后是上清華還是北大，長大了之后才發現，還是家門口的技校更適合自己。

………………

因為今天破浪號沒有出海，所以羅森得以準時下班。

從船上下來之后，羅森并沒有選擇回基地，而是在謝爾茲鎮上轉了起來。

……

一個小時后，羅森回到了港口。

在街邊一處破舊的兩層小樓前，羅森停住腳步，敲門。

“咚咚咚”

只是片刻后，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木門便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出現在門框里。

女人穿著十分簡樸，雖然可以看出她身上的衣物漿洗得很干凈，但邊角處發毛的細節，顯示出女人的經濟狀況似乎不怎么樣。

而對方布滿老繭的雙手，與因海風吹拂而略顯粗糙的臉，也佐證了羅森的判斷。

“請問是海莎夫人嗎？”羅森問道。

“是我。”女人微笑著說道。

羅森本以為這是一個被生活所折磨的女人，但她這一笑，便讓羅森感覺自己錯了。

她的笑容里并沒有卑微與討好，更不是勉力歡笑，反而是自有一股從容平靜的氣魄。

羅森道：“我是老哈利介紹過來的，請問這里有房屋出租嗎？”

聞言，海莎直接拉開了房門，側身說道：“請進來說吧。”

說完，海莎便向屋內走去。

羅森也不遲疑，邁步走進屋內。

而剛一進入屋內，羅森便感覺到了房屋主人不凡的生活格調。

進門玄關處的設計，隱秘而精妙，營造出良好的空間分割感。轉步向內，各式家具雖略顯陳舊，但擺放無不合理，細微處更是有一種歲月的沉淀感。

跟隨海莎夫人走到房間一角，兩張小沙發相對擺放，中間一張小桌子上，一個精致的茶壺正裊裊熱氣氤氳。

“請坐。”海莎夫人向羅森示意道。

于是羅森便坐到了海莎夫人對面的小沙發上。

給羅森倒了一杯茶之后，海莎夫人才開口道：“不知怎么稱呼？”

她的聲音輕柔，語氣溫和，但卻絲毫不顯軟弱。

“我叫羅森。”

羅森抬起茶杯，輕輕啜飲一口。

茶水入口微澀，回味發苦，確實不算什么好茶葉，但卻是羅森來到這個世界后喝到的第一口茶，無端的讓他心生感慨。

“是酒館的老哈利告訴你，我這里有房屋出租的？”海莎夫人問道。

雖然她的語氣依舊溫和，但羅森卻聽出了一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羅森面上不動聲色，回答道：“是的，昨天在酒館，我向老哈利詢問，鎮子上哪里有房屋出租，他向我推薦了你。”

“他怎么會推薦我？”海莎夫人接著問道。

羅森放下茶杯，回答道：“因為我的要求，是找一處最便宜的。”

于是海莎夫人無聲的笑了。

笑容里不見自嘲，也沒有自憐自艾的意味，一如她剛才開門時，只是最純粹的笑意。

“好吧，那我就帶你去樓上看看。”

說完，海莎夫人從沙發上起身，示意羅森跟上。

在海莎夫人的帶領下，兩人上到二樓。

二樓的布局與樓下相同，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浴室，一應俱全，只是空間相比樓下要略小一些。

而且整個二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一件家具，與一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