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味火鍋餐廳。

竹藤隔間，彌漫著紅油和辣椒嗆香的香味，輕輕走過，衣袖上都免不了沾上巴適誘人的味道。趙允丞預訂了二樓靠窗的位置，俯瞰下去，車水馬龍，街對面金碧輝煌的酒店也盡收眼底。

見許昕蓉點完單，趙允丞又加了幾道菜，點了一扎冰椰汁，才笑瞇瞇地看向她：“說說吧，一言難盡的事情。”

許昕蓉攪拌著碟子里的調料醬，還真想了想，才緩緩將今天發生的事情敘說了一遍。她說得云淡風輕，尤其是提及警察的時候，特別強調案子沒結，蘇窕窕不一定違法，同時警方也安排了監察布控，應該沒什么問題。而說到韓翊的時候，也盡量克制了一些。

但，并不影響趙允丞僵下去的神情。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鴛鴦菌菇養生鍋底，配菜陸續會上，請慢用。”

隔著服務員和巨大的鍋，許昕蓉沒有瞧見趙允丞的臉色，盯著尚未沸騰的火鍋湯底，饞延欲滴。

趙允丞看得無奈。

這案情可大可小，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任由她和潛在販毒分子有所接觸，搬家是必須的，只不過既然她今天住酒店，與其就此展開對她說教，不如晚上找好新住址明天直接幫她搬家來得簡單。反倒她剛剛提及韓翊透露肖巖有意留她在AT公司，這事令他隱隱擔憂。

“AT的商業模式類似快遞版的共享單車，像這樣需要用錢砸出來的創業公司，國內每兩分鐘死一家。你不是說不想再進初創型公司了嗎？”

聞言，許昕蓉抬了眸，正好對上那雙溫潤平靜的桃花眼，店里滿是煙火氣，可他這張朗俊的臉卻格格不入。

回想著前兩天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跟他說創業公司風險太大，管理混亂，要進名企接受正規培訓和歷練，甚至心血來潮嚷了幾次要出國留學。

許昕蓉有些窘迫。

現在想想，那些話可能出于認真反思，但更多卻是源于親手解散團隊后的自我逃避和迷茫。捫心自問，肖巖待她不錯，給了她許多機會，一下子離開M集團，不但不舍，還不適應。可若現在承認了，無疑啪啪打臉。

想著，許昕蓉嘿嘿笑了兩聲：“韓翊只是碰巧遇見，隨口那么一說，誰知道是真是假，沒準肖董覺得我是塊廢柴，巴不得我卷鋪蓋走人呢。”

她說得漫不經心，可趙丞聽出了話里的希冀。

他知道她對肖巖有孺慕之情，對其像長輩一樣敬重崇拜，卻沒想到這份感情已經重到可以左右她的規劃。

思及此，趙允丞好看的眉眼不由得凝了凝：“你也別把肖巖想得太高大，說到底他也是投資人。什么是投資人？那都是忽悠成性，吃人不吐骨頭，站在金字塔頂端睥睨眾生螻蟻的一幫人。”

這比喻……

許昕蓉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但見他神色正經，又收斂了笑意。

“行行行，那這樣，既然我已經答應韓翊參加AT的發布會，那明天就先去探一探，如果AT沒什么前途，那我就另謀出路，就算肖董讓我留下，我也照走，這總行了吧？”

她一雙眼睛大而黑亮，聲音輕輕脆脆的，末尾帶著點鼻音微微上揚，乍一聽，像極了撒嬌。

雖然他知道她在敷衍，可仍然毫無抵抗能力，完全潰敗：“行，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