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一旁張牙舞爪的,似乎被剛剛的重物聲給嚇到了,突然間又大喊大叫起來,手里搖晃雪亮的碎片。
連忙將妻子扶起,做好心理準備的白安良,微微將她的手拿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那傷口距離眼睛只有很近的距離,而割傷的程度一點也不低,只要稍微再偏一點點或許妻子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寶寶先別哭。”淚水下來的話,只會讓傷口更加麻煩。抱著妻子趕忙來到安全地帶,沉穩的找到箱子,消毒止血,隨后摸出針線“寶寶不怕好不好,我馬上給你弄好。”
最近本就心態不定的妻子望著那針線要在自己眼前經過,只感到更加可怕,她大喊著讓白安良離她遠點,用力推開了他。
要上藥物嗎,不,那種東西..白安良狠不下這個心。
“要不我們去醫院。”
“不,他們會趁機抓住孩子的,他們就等著這一刻。”妻子咬著自己的手指,眼神里滿是慌張“怎么辦,怎么辦才好。”
原來在他不在的時候,妻子一直在醫院看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接受治療,眼看著孩子從沉默的模樣逐漸變的越來越具有攻擊性。
身后響起了輕微腳步聲,兩人回頭看去,只見兒子從房間里走出來,手里仍舊拿著那碎片,目光遲鈍的望著兩人。
本就受驚的妻子,頓時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見狀,白安良輕聲說了句稍等,隨后走到還沒自己一半高的兒子身邊。猛地一擊掃堂腿將他撂倒在地,將手中的碎片踢遠,起手就是個手刃把人敲暈過去,拎著衣領給他扔進臥室,反鎖上門窗。
“好了,我們先處理傷口吧。”重新回到妻子身邊,帶好新的手套消毒。幸好現在自己還打得過這小東西,等再長個幾歲,要是還這么瘋狂的話,后果只會不堪設想。
等妻子微微安撫下來后,總算能開始縫針了。他盡可能的精準而迅速來降低對妻子的傷害,好在結果還是頗為喜人的,他縫得很漂亮,手上的活并沒有因為他的情緒而受到影響。
在縫好后,妻子摸出了鏡子,在鏡子前撫摸著自己的傷口,隨即忍不住失聲痛哭。
看著她哭得難過,白安良不禁一陣心累。明明在遭受折磨后,自己才是那個需要好好休息的人,卻到頭來一刻也沒法安靜。
“乖..”沒有任何辦法,輕輕將哭泣的妻子摟入懷中,希望她能好受一些。可白安良自己都聽到了的自己心臟發出的異響,在這段時間的大起大落中,他時常感到自己或許要承受不住壓力了。
許多天后,即便白安良努力的照顧,妻子的狀態也沒有緩和多少,她時常焦慮不堪又時常表現得和普通人一樣。
但只要他一提到治療和醫生的詞匯,妻子便會忍不住的難過起來。
可一直拖著不去看心理醫生的話,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家里的所有帶尖角的,容易碎裂的東西白安良都將它們收起來,藥物也存放好,避免家里兩個人拿到。可越是這樣,妻子越覺得他才藏什么東西。每當他藏好,妻子就跟過去將東西翻出來,發現是針頭刀片藥劑的時候,往往嚇了一跳,然后質問白安良為什么要在家里藏這些東西。
直到白安良騙她說,是為了防備岳父母又派人來的安保措施,她才懵懂的點點頭,向白安良道歉說自己太過了。
只是這樣,好像變得更加惡性循環了。
正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白安良接到實驗室打來的電話,說是一切準備就緒,如果這次不過來,下次的時機恐怕又會要拖很久。而墨溪和齊林那邊也已經準備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在世上能有這么支撐自己走下去的伙伴,白安良深感感動,可妻子的狀態同樣離開不了自己。
將飯菜盛上桌,一家人難得的在飯桌前平靜的吃著午飯,可白安良卻不得不結束這脆弱的寧靜。
“寶寶,我準備帶孩子再去接受一次治療。”為了說這句話他已經在內心做好了無數次心理準備,但看到她聽到話后茫然愣住的模樣,仍是心底一抽搐。
“安良,我們,不治療了好不好..”半晌,妻子緊緊揪住長發,聲音里夾雜著痛苦“我不想,我不想再看到,我...”
“聽我說,”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不治療可孩子的未來該怎么辦。看到她難過白安良同樣痛苦,好不容易才能爭取到一個機會,僅僅只是岳父的一次發牢騷,自己就不得不被耽擱這么長的時間。“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可以用生命來保證對他足夠好。”
“不要治療了好不好,安良,以我們家的錢,養他一輩子都是可以的..”
“他現在才幾歲,就能把你傷成這樣。等他二十五六,等他四五十歲,那時候你該怎么辦。寶寶,我不想逼迫你做決定,你只要好好待在家照顧自己,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了好嗎。”
不知道妻子和孩子在自己被抓走的那段時間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苦,但白安良仍在努力扛起這個家。他不是沒想過帶妻子去,只是這種狀態的妻子,要是被齊林看到,幾乎是活靶子的存在。
“寶寶,病情這種東西變數太多了。如果我們錯過了這一次,很可能他這輩子就錯過了活下去的機會,我沒法做這么殘忍的決定。”
不知自己勸說了多久,白安良盡可能的保持溫和,避免傷到情緒不穩定的妻子。雖然這么做很累,但好在妻子總算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最后一次,好嗎?再試試最后一次”她帶著哭腔,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盡可能想要平穩住自己的情緒“我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對不起。”
再治療一次嗎?就算是再精細的治療,這也沒法有這么快的效果。如果將治病比作雕刻,那么前期粗糙的治療相當于大刀闊斧的砍掉不需要邊角料,而之后的精雕細琢和打磨才是整個雕刻的精華所在,也是最消耗時常需要多次反工。
可孩子的治療目前也堪堪才剛過半的程度。
望著紅著眼眶的妻子,白安良在內心糾結,不過對于她的讓步就已經很欣慰了。
“好,那你在家乖,等我和孩子平安回來好不好。”
“嗯”這次妻子配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