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內心向善，卻并不濫善，我只會同情可憐真正命運凄苦之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有選擇地給予一定幫助，

可是對于一些明明有錯有可恨之處的可憐人，我絕不會心慈手軟，縱使對方曾是與我一級的戰神。

聽到我的話，書琴慢慢站了起來，由于在她的視角看不見前方的我，只能看見監獄打造出的一片假象：

偽裝的長廊、偽裝的欄桿、偽裝的空無一人的對面監獄等等，

她往日清亮的雙眸此刻茫然空洞，嘴唇則是在無休止地微微顫動。

緊接著，那碩大的眼眶中，便掉出幾顆淚珠，濕潤了她的眼角，而后便濕潤了她的臉頰，又一路流淌到她的嘴角，流至脖頸處。

“我不后悔，要殺要剮隨你們，都是霧云境毀了我!”

一股幾乎要震破耳膜的嘶吼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讓我不得不退后兩步，好平衡這突如其來強大聲波給我的沖擊。

大概是我的天君戰術不湊效，書琴這里基本上沒有什么攻破的可能。

本以為她流淚意味著她會開始思考保全自己的方法，但書琴仍只是用著比往常高幾倍的尖利的嗓音，聲嘶力竭地嘶吼表述著她的不平，

仿佛若是她有朝一日能夠沖破囚籠，第一件干的事就是放一把熊熊天火，把霧云境和霧云境的所有上仙燒個干凈，好了卻她一樁私仇。

對于書琴的私仇，說是霧云境毀了她，具體的我自然是不知情，但簡單猜測的話，估計是之前她被削去戰神之位的事情，其他的細節我也不太清楚。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沒有收集到足夠的消息去給此事下一個判決，我沒辦法去站在所謂的制高點去評價書琴，也不知道最后該怎么對待她。

思前想后，我還是決定先離開此處，去天君那里排查一下，只留下幾句“我不清楚你是不是所謂的情有可原，但是你確實引起了動亂，違反了規定。

你說霧云境毀了你，可你現在仍是霧云境的上仙，就需要遵守它的規定。”

而后，我又小聲講了一句“學會自救，拜托了。”便再也無暇顧及她的表情動作，快步轉去了天君的地盤。

計劃臨時有變，我也一下子陷入兩難的局面。

書琴如今變成這幅模樣，天君自是知曉，我不認為可以很順利地在不濫用刑罰之前，就能說服天君把他知道的真相講出來。

但我一向很少動用那些對身體心靈有極大損傷的刑罰，對于天君往日使用刑罰強迫那些罪犯臣服的動作我一直嗤之以鼻，卻礙于身份也沒辦法提出抗議，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關押天君的牢籠。他的牢籠比書琴的更堅硬穩固些，內部也更寬敞明亮，

估計是那些安排的人礙于他往日尊貴身份的原因，特地給他選了個最好最舒適的牢籠吧，這些人還是挺懂人情世故的。

深吸一口氣，我用力地在門上重重敲了兩下，而后便聽到一陣晃動，

緊接著就是在門旁邊的小窗口探出了天君的腦袋。

“溫婳戰神，你過來所為何事？”

天君的神情依舊是像往常一樣有些怯懦害怕，仿佛他還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膽小天君，

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差點就讓我懷疑是不是把他關錯了地方。

只是他的言語卻是平靜，似乎對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在，這樣子倒是跟曾經有很大不同。

之前總覺得天君膽小怕事，不過是個宣讀政令的傀儡罷了，對什么情況都是一知半解而已。

但當時我并不認為天君膽小，只覺得他不過是比較單純，閱歷不如歷任天君豐富。

畢竟他是靠著收買票券贏得了公投，民心這玩意在金錢利益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他隨時都可以被新人取代；

而歷任則是靠著打仗操練，并且都有著自己一套強勢又過硬的鎮壓手段，雖然鮮少聽從其他大臣的謀劃，

但好在頒布的法令政策還算籠絡人心，不至于落得個暴君的稱號，于是也就這樣一直勝任下去。

“你，之前一直在演戲?就為了這一次？”我了然地開口，驚嘆于天君之前的演技，給自己尊貴的身份安排了一個麻木愚蠢的人設外在，

長久地扮演下去，幾乎無人知曉他的真實本性，確實是城府很深。

天君看上去并不想說話，同樣也是雙眼無神，只是微微點頭，而后又把腦袋伸了回去，

感覺已不想再繼續這番對話。見此狀不妙，我也有些疲累地坐在地上，與天君僅一墻之隔。

可能因為我一直都幫天君做事，幫他瞞過一些愛挑事的大臣部下，見證過他許多榮耀或落魄的時刻，雖然并不算多么親密，

但我對他就是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在看見他這幅轉變心里總覺得不那么好受，有相比書琴更多的憐憫與同情。

停頓了幾刻，想著不能空手而歸，我便又開始東拉西扯，希望能找些什么話題，好跟天君聊聊，搜集些線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