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隨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微積分課件嘆了口氣,指尖在觸控板上胡亂劃著,嘴里忍不住嘀咕:“微分就微分,不分就不分,干嘛還得微積分……”
手機震了震,是張澤禹發來的消息:【到你學校東門了,給你帶了奶茶。】
她眼睛亮了亮,抓起書包快步下樓。
剛出教學樓,就看到張澤禹站在梧桐樹下,穿一件簡單的白T恤,手里拎著兩杯奶茶,身形比高中時挺拔了不少。
晚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曾帶著桀驁、如今只剩溫和的眼睛。
“又卡殼了?”他把溫熱的奶茶遞給她,指尖觸到她的手,下意識地握了握,“看你消息里的語氣就知道。”
安隨吸了口奶茶,甜意漫開,心里的煩躁散了些:“復合函數求導,繞得我頭暈。”
休學兩年再返校,課本上的公式像隔了層霧,怎么也看不清。
張澤禹自然地接過她的書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牽住她:“去你們學校的自習室?我給你講講。”
他的學校離這里要坐二十分鐘地鐵,這半個月,他幾乎每天都過來。
從前那個在高中校園里逃課翻墻、讓老師頭疼的校霸,如今會為了給她講題,擠晚高峰的地鐵,耐心地泡在陌生的自習室里。
自習室靠窗的位置很安靜,張澤禹攤開筆記本,筆尖在紙上寫著步驟,聲音壓得很低:“你看,把這個函數拆成兩部分,先對外層求導,再乘內層的導數……就像剝糖紙,得一層一層來。”
他的字跡比高中時工整了許多,連講解的語氣都帶著刻意放柔的耐心。
安隨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忽然想起高三那年,他被老師罰站在走廊,卻偷偷給她遞紙條,寫著“等你放學,你教我最后一道大題”。
那時的他,連找人講題都帶著點不耐煩的拽,如今卻溫柔得像換了個人。
“懂了嗎?”他抬頭看她,眼里帶著點期待。
安隨點頭,試著自己演算一遍,筆尖劃過紙頁,竟比剛才順暢了不少。
等她寫完,張澤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又親昵:“看來我女朋友不笨。”
這聲“女朋友”讓安隨耳根發燙,卻沒像以前那樣躲開。
她知道,他跨越二十分鐘的地鐵趕來,不止是為了講題。
“其實你不用每天都來的,”她小聲說,“視頻里講也一樣。”
“不一樣。”張澤禹看著她的眼睛,語氣篤定,“看到你學會了,我才放心。”
自習室關門時,夜色已經深了。兩人走在空曠的校園里,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
張澤禹忽然停下,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遞給她——是顆用紅繩串著的銀杏葉標本,邊緣被磨得光滑。
“這個……”安隨愣住了。這是高中時她夾在他課本里的,沒想到他還留著。
“你走之后,我每天都帶著。”他聲音很輕,“怕你回來找不到我。”
安隨的眼眶有點熱,她攥緊那片銀杏葉,忽然笑了。
那些因為分離而生的不安,因為學業而起的焦慮,好像都被這晚風一吹,散得干干凈凈。
“張澤禹,”她抬頭看他,眼里的光比路燈還亮,“謝謝你。”
謝謝你把校霸的棱角磨成了溫柔,謝謝你跨越兩座學校的距離,陪我一點點撿起落下的時光。
張澤禹伸手把她攬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沙啞:“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回來。”
晚風吹過梧桐葉,沙沙作響。
安隨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那些曾經困住她的陰影,早已被他帶來的光驅散了。
她不用再擔心他會因為距離變淡,不用再糾結過去的爭吵,更不用害怕跟不上課程——
因為她知道,不管多難,他都會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等她一步步走過去。
“明天還來嗎?”她抬頭問。
“來。”張澤禹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直到你把微積分拿下。”
安隨被他逗笑,心里卻甜得像剛喝的奶茶。跨校的晚風里,藏著失而復得的暖意,也藏著兩個人穩穩的未來。那些過去的遺憾,終究抵不過此刻緊握的手,和眼里清晰可見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