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那話一出，其他頭領們松了一口氣，紅娘子則滿臉驚愕，沖朱五質疑道：“劉頭領，官軍都從河南到山西了，還能用什么緩兵之計？

現在要么戰，要么逃，要是官軍殺到杞縣，弟兄們不僅沒走，還沒做好和官軍打的準備，又該怎么辦？”

雖然紅娘子辛苦奔走回來，結果發現李信走了，心情很差，說話的語氣很不善。

但因為朱五確實讓那些饑民有飯吃了，她還是決定跟著朱五造反。

聽完紅娘子的分析，其他頭領們又變得有些緊張。

朱五自信道：“大家放心，我肯定不會帶著大家往死路上走，現在我們沒有舉旗造反，官府也沒人站出來說我們是反賊，還有緩和的余地。

我們現在這里已經有三十八萬人了，人還越來越多。

你們想想，滿桂帶的是山西兵，他總不至于為了河南鄉紳和我們幾十萬人玩命吧。

我們給滿桂一個臺階，讓官府沒理由逼著他來和我們玩命，這不就行了嗎？”

“人家殺了我們有功，對我們放任不管有過，

況且一將功成萬骨枯，只要我們死完了，滿桂手下的山西兵死再多他也不心疼。他怎么不會和我們玩命？”

面對紅娘子的質疑，朱五很快反駁道：“現在還沒一個狗官站出來說我們是反賊呢，他殺我們有什么功？

再說了，陜西義軍已經集結起來往山西去了，滿桂要是為了和我們斗，把他手里的兵拼完了。

陜西義軍就算進山西不順利，也可以調頭南下往河南走，到時候他滿桂有功還是有過？”

“可杞縣已經匯集了三十八萬人，人還越來越多，我們手里的糧食還能讓他們吃多少天？就算為了他們，我們也不能困守杞縣，必須走出去，必須給他們找糧食。”

面對紅娘子這個提議，其他大部分頭領都不怎么感興趣，糧食不多就不多唄，又餓不著他們。

他們跟著朱五，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搶錢搶女人。

七嘴八舌地和朱五建議，覺得暫時留在杞縣不錯。

朱五一抬手，向那些人問道：“我什么時候說我們要留在杞縣了？”

其他人都楞了一下。

“我們現在的人手已經夠多了，留在一個縣算什么事？當然要走出去，吃他娘，喝他娘。”

你都打算離開杞縣，禍害整個河南了，滿桂怎么可能不來跟你玩命？

見其他人滿臉的懷疑，朱五笑了笑，解釋道：“咱們要出去吃喝，又要讓滿桂有臺階下。

辦法很簡單，咱們不偷不搶，正兒八經賺錢糧，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實不相瞞，我就是發現近年來黃河決口的次數太多，才決定動身前來河南。

河南官府不修河堤，我們修，修了河堤，咱們把錢糧拿了，這不是名正言順的事嗎？”

“你指望官府把錢糧給我們送過來？”

“他們不送，我們可以上門去要啊，幾十萬名債主，誰敢欠債不還？”

“我們都上門去要了，滿桂還不過來和我們玩命？”

“反正臺階給他了，隨便他下不下。

我們守住黃河南側，把黃河一線的渡口都控制住，他敢來，我們守著黃河也不怕他。

再說了，我們既然能帶著弟兄們修河堤，就能帶弟兄們上戰場，修河堤也不會耽誤什么。

只要我們把這幾十萬人控制住了，把拳頭攥緊了，我們怕誰？”

紅娘子也感覺自己提出的問題夠多了，這時候哪怕心里的問題依舊很多，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這時，一個頭腦靈活的頭領開口問道：“大哥，咱們修河堤，是真的要好好修河堤，還是抓住機會，讓整個河南亂起來？”

看上去是在詢問，實際上是在獻策，建議朱五名義上修堤，實際去毀堤，黃河一旦大決口，整個河南都要民不聊生，到時候要造反的人就會多得數不勝數。

紅娘子剛要喝罵那人。

朱五直接滿臉殺意地盯著那人問道：“你覺得，是百姓民生重要，還是咱們的大業重要？”

那頭領的頭腦也確實很靈活，臉上出了一些冷汗后，連忙回道：“大哥最重要，大哥你說什么重要就是什么重要。”

朱五又掃了掃其他人，那些人都奉承著說大哥重要，紅娘子卻直言百姓重要。

朱五笑了笑，也沒給那些人一個結果，只是接著道：“咱們不僅要好好修堤，還要請官府派人指導怎么修堤，按照官府的意思修。

這樣一來，咱們給滿桂的臺階會更結實，滿桂下臺階下得更安心，不然，要是咱們大批人手到河堤上。

官府還不知道我們在干啥，那滿桂就算再不想和我們玩命，也必須過來了。現在你們還有什么疑慮？”

“全憑大哥做主。”

“好，出發，前往鄭州。”

鄭州境內去年的收成還算不錯，朱五覺得，鄭州鄉紳肯定能給自己一個不錯的交代。

“大哥，鄭州里面的人同意了。”

聽完魏二的匯報，朱五淡定地點了點頭，一揮手道：“回師。”

這時候那些頭領對朱五真的是心服口服了，這才幾天，竟然已經有了五萬看上去像模像樣的軍隊了。

拉到鄭州城下，鄭州知州還有那些鄉紳直接慫了，打都沒打，就同意每天拿出一千石糧食，還先交三千石。

當然，這也和朱五他們現在沒被認定成反賊，是和那些鄉紳談生意有關系。

而朱五根本不在乎那五萬兵馬，畢竟他之前可統領過大明幾十萬正規軍。

他看了看那些喜笑顏開的頭領們，接著吩咐道：“鄭州城只是個開始，接下來我要帶著五萬主力把滎陽、滎澤、河陰、汜水都走一圈，把整個鄭州的生意談下來。

你們是誰想跟著我談生意，誰想帶人修堤？”

誰想帶著那些老弱病殘啊？修堤只是苦活累活不說，萬一官軍打過來，當場就要完，那些頭領紛紛表示自己想跟著朱五。

朱五全部同意了。

其實，如果不是確信那些人會跟著自己，他根本不會讓他們自己選。

現在這五萬人已經被他完全控制，那些修河堤的人，人太多太難控制，想要讓他們只聽朱五一個人的話，必須讓其他人不在他們中出聲才行。

“那我去修堤吧。”

見紅娘子那么說，朱五直接否決道：“不行，你要去河南府，河南府災情嚴重，還有很多饑民沒過來。

你要去河南府讓他們知道，跟著咱們有活路，把他們聚攏起來。鄭州的生意談完了，我們還要去河南府。

事關重大，非你不行。”

而在朱五離開杞縣，發展鄭州業務時，河南的鄉紳，官僚，差點被滿桂的態度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