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妗連忙從小手提包里拿出餐巾紙替他止血，那紙巾也香香軟軟的，跟她這個人一樣。

陸京南一邊低頭堵著流血的鼻孔，一邊盯著少女給他忙前忙后，雖然知道這份關心源于他是“貝果”，但他還是忍不住沉溺了。

等鼻血止住了，陸京南才拉著她一起去看電影。

他選的是一家私人影院點映，整個觀影廳只有他們兩人。

落了座，許妗將提前買好的果茶遞給陸京南，便將全部心神投入了影片之中。

陸京南已經提前看過好幾遍，根本無心再看，全程只盯著許妗漂亮的側臉，看著她的紅唇含上吸管，突然有些口渴。

“妗妗，你那杯是什么味道的？我可以嘗嘗嗎？”

電影正到精彩的部分，許妗頭也沒轉就把果茶遞過去。

陸京南直接握在她的手上，嘴咬上吸管上淡淡的口紅印。

“果果？！”

許妗的注意被吸引過來，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在屏幕光線的映照下漂亮死了。

少年淡定地吸了一大口果茶，然后抬起頭，挑眉看向她：“怎么了？”

許妗盯了他一會，就在他以為少女要發現什么的時候，對方突然溫柔地笑起來。

“沒事，我還以為果果不喜歡……別人吃過的東西呢。”

“只有你的。”陸京南毫不忸怩地強調，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她嘴巴里的口水都吃掉。

少年的眼神太過侵略性，許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撩了撩頭發，把注意力集中在電影上。

電影一共兩個半小時，從電影院出來，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兩人打算先一起去吃個飯，再回家收拾東西返校。

“你覺得剛剛的電影怎么樣？”等餐的間隙，陸京南小心翼翼地詢問。

“嗯……雖然劇情有些狗血，但演員演得還不錯?！?

“那你對男主和……女配的劇情有什么看法嗎？”

果然等在這呢。

許妗了然一笑，看到電影男女主靈魂互換時，她就知道陸京南想要試探自己。

“嗯……沒什么想法呀，男女主挺配的?！?

少年瞬間急了：“你不覺得男主和女配更配嗎？不覺得他們之間意難平嗎？反而是男女主感情來得莫名其妙，那么真心喜歡一個人，怎么會因為一次拒絕就放棄呢？況且、況且女配又不知道女主身體里的是男主?！?

“也許男主并沒有那么喜歡女配?！痹S妗好笑地看著他試圖說服自己的模樣，支著下巴指出，“如果真的喜歡到想要在一起，在靈魂互換之前他就應該去追求女配，而不是在靈魂互換后以女主的‘閨蜜’身份去追求。他是個懦弱的膽小鬼，沒有承擔失敗的勇氣，所以選擇了一個愛他的女孩子，在某種程度上，男女主愛與被愛互補、緣分命中注定，他們的結合是最好的結果?！?

少年啞口無言，挫敗地窩進椅子里。

接下來的用餐，陸京南一句話都沒說，似乎是完全被打擊了自信心。

“我吃飽了?！痹S妗放下筷子，看了眼手機上時間已經到五點，便收拾好包包，“我們學校七點前要回校，我先……”

“等等。”陸京南抿唇，打斷了她的話，“那如果你是男主，你會怎么做，讓女配愛上自己？”

許妗將將要站起的身形一頓，她直直地望向陸京南，緩緩開口：“我不會做任何事。我會退回一個暗戀者的位置，因為我不知道這個靈魂互換的詛咒會不會伴隨一生，我不希望在我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糾纏的時候，傷害到我喜歡的人?！?

“如果……如果像電影里一樣能換回來呢？”

“可是，電影里不是沒能‘永遠’換回來嗎？”她歪歪頭，似是不解他的執拗。

在電影最后的彩蛋里，已經成為夫妻的男女主在某天早晨醒來，發現彼此又互換了靈魂。

許妗嫣然一笑，揮揮手：“好啦，我真的要走啦，有什么事手機上再聊好嗎果果？”

送別少女，陸京南心情陰郁。

正如許妗所說，他和貝果雖然能換回來，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們永遠不會再換回去呢？

許妗回到家中，便看到許母坐在沙發上。

“媽媽?！彼睦镉行┑钟|見到許母，但仍乖巧打了招呼。

“去哪了？”

“和果果出去看電影?！痹S妗如實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的許母臉色沉了幾分，語氣中壓抑著失望和怒火：“許妗，我沒想到你現在連對媽媽一句實話都沒有了……”

少女一愣，不明白許母的火氣從何而來：“這就是實話。”

“實話？小果下午給我發消息說根本沒和你在一起，你和的哪個‘果果’看電影？”

許妗腦子嗡的一聲。

“怎么可能？”

許母捏了捏眉心，失望透頂：“我打電話問過你班主任了，你還在和那個姓許的男生談戀愛是嗎？是不是在你眼里媽媽就這么好騙？”

“我已經讓你班主任換位置了。你恨我也好罵我也罷，我都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你的未來，而不是貪圖眼前的小情小愛。”

許妗眼前似隔了一面玻璃，所有東西都變得不真實，聽不進媽媽在說什么。

腦子里冒出一個聲音：“看吧，許妗你真是個差勁的人，爸爸不要你，媽媽對你失望，同學們議論你，最好的朋友背刺你，所有人都討厭你、疏遠你……你為什么……”

還活著呢？

她為什么還活著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全是她的錯。

許妗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來，她為什么、為什么會這么痛苦呢？

【主人！】

“啊——！妗妗！陳姐、陳姐快打電話叫120！”

刺痛傳來，許妗的意識終于回籠，她被發抖的許母緊緊抱在懷里，手腕、地板流了好多好多血，不遠處橫躺著一把水果刀。

少女的臉色格外冷靜，身后抱著她的許母看著住家保姆拿毛巾摁住不斷滲血的細腕，很快將白色毛巾全部染紅，終于支撐不住癱坐在地，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