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為她揩去淚水的人不是他。
“可憐鬼?！?
少年長身而立，伸手按在雪白面頰上，粗糲帶點繭子的指腹劃過，留下淺紅痕。
“你才是可憐鬼！”少女張牙舞爪地怒瞪他，卻撞見許立川笑瞇瞇把手指放進嘴巴的畫面，臉“騰”地冒紅。
“苦的，這么難過呀？許同學。”
“你……”
許妗驚得不知如何開口。
陸京南看著兩人之間難以插入的氛圍，沒來由地涌上不爽，跳出來擋在許妗面前，一巴掌拍開許立川的手，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含媽量極高地辱罵對方。
“操**的死變態，他*的手不想要了是嗎對女生動手動腳？！小頭控制大頭是吧？管不住信不信我一刀給你剁下來？”
許立川被兜頭一頓罵，臉色一冷，但看到“貝果”的臉又忍下脾氣，總覺得對方罵人和陸京南有幾分相似，同樣的惡毒。而許妗被對方的粗言粗語震住，趕緊拉開陸京南，捂住他的嘴。
“果果！”
“不好意思啊立川，果果有時候心直口快……我代她跟你說聲對不起，奶茶店我就不去了……”
“沒事，我不介意?！痹S立川瞬間切換回隨和溫柔的面孔，“只是可惜不能和許同學一起，下次不能再放我鴿子了哦。”
少年長得并不賴，略微帶一些委屈示弱，勾得許妗多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好呀，下次我來請。”
陸京南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確定了“約會”，憤怒的眼睛都快把許立川瞪出一個窟窿。
*的，死心機男！
許妗帶著陸京南迅速離開了打架現場，一路上好看的眉心都扭在一起，看起來是真生氣了，惹得少年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妗妗……”
陸京南終于憋不住，稍微用些力氣拉了拉女孩的手。
許妗沒理。
“妗妗，我知道錯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在他一聲聲可憐的哀求聲中，女孩終是緩下臉色。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了？”許妗抱著雪白肉感的胳膊，微微歪頭，純凈的杏圓眼清凌凌地盯著他。
漂亮又可愛。
少年眼睫輕顫。
“我不該打架，也不該說臟話。”陸京南舉起手發誓，“我保證下次一定一定不會這么做了……要是，要是下次我還這樣，就罰我…罰我這輩子都不能吃妗妗你做的榛子巧克力蛋糕！”
“噗嗤”許妗被他的話逗笑，捂住嘴巴，笑意也從眼底泄出，半晌覺得自己不夠嚴肅，強壓下嘴角，嗔怪：“這個懲罰也太輕了……”
陸京南見女孩笑了，即便心意尚未明了，也不自覺被牽動得染上笑意。
“嗯，好像是太輕了……南湖廣場新開了一家綿綿冰，我請妗妗吃將功補過好不好？”
陸京南觀察過，少女喜歡做甜品，也喜歡吃甜品。
“你怎么能賄賂我？！”
“那妗妗愿不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許妗眨了眨眼，陸京南輕笑一聲，抓住了女孩的手。
高二的時間過得很快，緊鑼密鼓的期末考后，迎來了暑假。夏日悠長，天氣漸熱，每個學生都在盡情享受高三前最后的狂歡。
陸京南已經完全代入“貝果”這一角色，三天兩頭往許妗家跑，獨留貝果一人手忙腳亂應付陸家人，怨氣滿滿。
許妗今天不用去上舞蹈課，空了半天出來，和陸京南窩在房間里用投影儀看電影，一部夏日愛情片。
主角們在池塘里面戲水，許妗靈光一閃。
“果果，我們明天去游泳吧？”
“好啊，去我家……”陸京南剛想說自己家后院有泳池，才想起自己是“貝果”，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我租的那個小區，有公共泳池?！?
“好呀！”
電影看完后，陸京南留在許家吃了頓飯，便回了租在校外的公寓，因為定下了第二天的約會，少年顯得心情很好。
“陸京南……”陸京南剛打開燈，沙發上的貝果就喪著臉幽幽開口。
“我靠！你是老鼠啊天黑了都不開燈！”陸京南猛被嚇一跳，脫口而出。
“你去哪了？為什么我給你發消息都不回？”貝果有些崩潰，被莫名其妙互換了靈魂和身份，不能和爸爸媽媽說，不能和最好的朋友說，本想著和陸京南一起找到恢復的辦法，結果對方一副無所謂隨波逐流的態度，讓她獨自處理一大堆不屬于她的爛攤子……可她也只是一個17歲的少女，并沒有多堅強的心和獨當一面的能力。
這些天來的委屈一齊涌上，化成了淚水宣泄出來。
她怎么就這么倒霉！她好希望能夠像以前一樣撲進爸爸媽媽懷里，能夠抱住妗妗柔軟的腰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孤軍奮戰。
陸京南沒想過貝果會哭，也不理解貝果為什么會哭。
少年將抽紙遞到她面前，僵硬道：“別哭了?！?
貝果搶過他手里的紙巾，紅著眼瞪他。
“都是因為你！”
“我干什么了我又……你拿著我的零花錢住著我的房子，我哪惹到你了？”陸京南拒絕背這一口天降大鍋。
女孩并不在意他回了什么，她只是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泄口，抱住膝蓋，淚又一串串下來：“我想回家，我不想當陸京南，我想當回貝果，我想當我自己……”
“你……你別哭了……”少年啞然，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我們一起想辦法……總會能換回去的?！?
“換不回去了……換不回去了，我這輩子都只能是陸京南……”少女狠狠拍開他的手。
一切就發生在瞬間。
貝果直愣愣地盯著陸京南的臉，突如其來的視角轉換，讓她腦子一下卡殼，旋即意識到什么，欣喜若狂。
“換回來了！換回來了！我又是貝果了！”
說罷，也不管陸京南什么臉色，直接沖向門口。
“我要回家，我要去見爸爸媽媽！”
“喂！”陸京南反應過來，貝果已經跑沒了影。少年攥著手上不屬于自己的手機微微出神，換回來了啊……
那他和許妗呢？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