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開到景御苑，趙東安排的人已經在小區樓下等著了，封銘讓許妗在車上坐著，自己下了車。

來接頭的只有一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老大，金爵那邊的人已經被一網打盡了，東哥帶了幾個兄弟暫時逃去了Q市。這是老大你和嫂子的新身份證，箱子里有兩臺新手機、十萬現金、銀行卡和換洗衣物，東哥讓你帶嫂子先去L市的邊境，坐輪渡出鏡到R國安頓好，他和兄弟們等風頭過了之后再去找你們。”

“幫我帶話給阿東，讓他注意安全。”封銘接過東西，回到車上先把兩人的手機摳了SIM卡，將所有數據格式化扔掉，換好衣服喬裝打扮一番后，并不急著開車啟程。

警方的動作顯然是提前部署好的，B市重要的高速路口和幾大機場、高鐵站估計已經有人蹲著，他們并不好出市區。

沉吟半晌，封銘拿出新手機搜了最近的汽車站，這類汽車站主要是給附近一些經濟預算不足的鄉鎮居民交通方便，檢票并不嚴格，他拿了那個男便衣的槍，警方必然篤定他不敢坐高鐵和飛機，會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來往轎車上，即使最后巴士上了高速，他也可以賭一把。

規劃好接下來的逃跑路線，封銘抓住許妗的手，她抬眼望過去，只見男人眉眼微壓，深深把她刻印眼底。

“妗妗，我們一起去R國好嗎？到時候你把寶寶生下來，我們一家三口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許妗的眸子微微顫動：“你……都知道了？”

男人“嗯”了一聲，將她抱緊，給出承諾：“我一定，帶著你和寶寶平安到達R國。”

許妗沒有說話，將腦袋放在他肩上，雙手回抱，無聲給出自己的回復。

*

兩人到達汽車站，剛好有輛長途巴士出站，發往D省的W市，在站門口便直接買票上車。

如封銘預料的那般，高速入口警方部署的人員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排查當天離市的私家車上，對大型巴士只簡單詢問一番便放行了。

一路上都很順利，只不過許妗還是遭了大罪。巴士內雖然開著空調，但空氣并不十分流通，坐了沒有一個小時，她就覺得頭暈不舒服，加上孕反，一路上吐了好幾次，看到干巴巴的餐食，更是沒有胃口。

好在司機師傅晚上不趕車，在途中一個服務區停下休息，讓乘客解決吃飯和大小便，封銘才能帶著人下去走一會，雖然胃口還是不好，但好歹也能吃下一些東西。

許妗吃得實在太少了，把人扶回車上躺下，封銘又下車去便利店買些水果和零食。

正躺得昏昏沉沉，紙寶突然從空間里飄出來，著急地叫醒她。

【主人，快醒醒！女主和同事已經跟著行李箱的定位到達服務區了，你快下車去找封銘過關鍵的劇情點！】

許妗強撐著不適起來，根據紙寶給她指的路，小跑著趕去便利店。

快點，快點。

腹部驀地一陣抽痛，許妗差點摔倒在地。

【主人，你沒事吧？】

紙寶心疼得整張紙都皺縮在一起。

【沒事。】

她捂著小腹緩了一會，換成快步走，額頭上滲出冷汗。

便利店就在前面不遠處，視力不錯的她看到封銘正推門而出，融入夜色里。

【主人，再快點！女主已經在瞄準封銘了！】

許妗一咬牙，加快腳步，快走變成快跑。

“阿銘！”

她撲進男人懷里。

“砰！”

槍聲響徹整個服務站。

【恭喜主人，任務完成，是否傳送下一個世界？】

*

莫小瑤和隊友圍上去時，封銘跪在地上，懷里抱著已經失去生息的女人一動不動，雙目黑沉，沒有眼淚，也照不進一絲光亮。

即使見到莫小瑤這張熟面孔，也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早已失去了對外界的任何感知力。

女人胸口涌出的血液將兩人的衣衫染紅，有種詭異的曖昧交融。

男警察上前搜身，在他上衣口袋找到了鐘贏的搶，把人拷住。

封銘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只是手一碰到他懷中的女人，男人便抱得更緊，用黑洞般的視線攫住他，似要將人拖入深淵。

那人嚇得一個激靈。

“讓他抱著吧。”莫小瑤出聲，掃過男人懷中像是睡著般依舊美麗的女人，面露不忍。

“可是……”

莫小瑤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煩，拉下了臉：“你是隊長還是我是隊長？把人帶回車上！”

提出異議的人噤若寒蟬，不情不愿地和另一位同事扯著男人的手臂想要把人拉起來。

可封銘一動不動。

“封銘，你已經被捕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男警察提醒道。

“我可以給你們封家所有的犯罪證據。”

一直沉默不語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話。

男警察沒聽清，擰眉：“什么？”

莫小瑤卻一愣，直覺他有所求，沉吟開口：“條件？”

“給我腦袋上來一槍。”

在場所有人都怔住。

“B市客運站停車場，車牌號‘J·F01205’的車子副駕手套箱里有個U盤，那里面有你們想要的一切。”

“李陽，打電話給陳隊，讓他帶人去找車。”莫小瑤最快反應過來，神色復雜地下令。

市里的人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打電話來欣喜若狂地說找到了。

莫小瑤看著跪在地上的封銘，走到他前面，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待會抱著太太往后跑。”

說完便起身，給一旁的男警察使眼色。

“李陽，把手銬給他打開。”

男警察猶豫：“莫隊，這……不合規矩吧？”

“打開！有事我一個人擔著！”莫小瑤加重了聲量。

李陽皺著眉不滿地開了鎖。

意外發生在一瞬間，李陽剛拔出鑰匙，一直順從的封銘突然把他撞開，奮不顧身地抱著懷里的女人向身后的夜色跑去。

一群人亂作一團，急忙追上去。

混亂中，莫小瑤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舉起槍口。

砰！

服務區再次歸于平靜。

便利店的燈光泄出，落在淌著紅色粘稠血液的地面，和不遠處相擁的愛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