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銘自然察覺到了老板的視線,只是對方沒有惡意,他就沒在意,骨節分明的手指從一個名字跳到另一個:“這個,來一碗,要四兩面,微辣放香菜,醬牛肉也給我來一盤。”
“好嘞。”老板笑瞇瞇地往后廚去了,看到許妗在將洗凈的盤子放進消毒柜,囑咐道,“小妹,有客人來,茶水剛撤了你給客人拿一壺去。”
許妗應下,拿了個洗干凈的茶壺,將茶包放進去,沖好熱水,又裝上茶杯一起在托盤里端出去。
客人正皺著眉頭看著手機,手上噼里啪啦地打著字。
許妗將托盤放下,例行公事地問:“要喝茶嗎?”
少女的聲音清凌凌,像是玉石,很有質感。
封銘抬頭,這一看,就沒移得開眼。
少女扎著低馬尾,露出漂亮的鵝蛋臉,膚白賽雪,還未長開的眉眼已初見絕色,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片陰影。
此時那雙淺茶色的眸子靜靜看著他,似在詢問。
“要。”封銘根本不懂得收斂,直白地盯著少女的臉,覺得這女孩哪哪都長在自己心尖上。
“你叫什么名字?”許妗給他倒茶的間隙,少年直接抓住了少女的皓腕,那手腕纖白細膩得好像白瓷一般,一個手掌就能圈住,封銘忍不住捏了捏。
許妗被這近乎冒犯的舉動弄得眉頭極快地皺了下,但礙于自己需要這份工作,沒顯露出來,只是聲音含了些冷意。
“許妗。”
“妗,哪個妗?”少年笑著看她,還晃了晃她的手腕,大有不回答就不松手的趨勢。
許妗沒見過這般耍流氓的人,忍了忍,半晌才道:“女字旁加今天的今。“
“許……妗……”少年念叨著,兩個字在他口中輾轉,嘴角就忍不住上揚,“我叫封銘,開封的封,銘記的銘。”
聽到少年的介紹,許妗腦袋有些卡殼。
“什么?”
“封銘,我的名字。”封銘以為許妗沒聽見,又耐心說了一遍,到后面嗓音都帶上了笑意,“記不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阿銘。”
許妗沒回話,將手腕往回抽了抽,沒抽出來,一時間睜大眼睛,白皙的臉又氣又紅。
少年被她的反應逗笑,也沒再作弄,松開了那截細腕。
假裝氣呼呼地跑回了后廚,許妗將托盤放在工作臺上。
【這個黑道少爺怎么也是這種死纏爛打的性子。】
許妗頗有些頭疼,男主是個小尾巴就算了,起碼小孩害羞內斂,有些舉動也進退有度,并不顯得讓人討厭,反派不一樣,動手又動腳,雖然沒有什么齷齪心,但直白的糾纏跟耍流氓無異了!
偏生她對這類人最沒辦法。
紙寶有些心虛,沒敢出聲。
好在這時老板讓許妗端面出去,她便沒在意系統的安靜,端著托盤又出去了。
這回她特地在封銘的正對面放餐,杜絕了對方上手的可能。
少年看著她暗戳戳拉開的距離,覺得好笑:“許妗,你幾點下班?”
少女只是抿唇,并不回答他,放了餐便準備走。
“唉!”封銘直接起身,攔在人面前,“不就是拉了下你的手,這么生氣啊?”
“跟你道歉,行不行?”男生俯下身來,臉直接湊到她跟前,狹長的眼因為笑意拉長,眼皮外勾,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蘇感。
許妗皺眉,下意識地往后退,沒想到少年步步緊逼,情急之下直接把托盤擋在前面,迅速往前一推。
臉猝不及防撞上木托盤,被推得踉蹌的封銘是懵的,等他穩住身形,少女已經跑沒了影。
伸手摸了摸臉,男生忍不住噗嗤一笑。
怎么辦,好像更喜歡了。
再說許妗跑回了后廚,老板正在收拾灶臺,見她回來了,指指洗碗池里的鍋和鏟子,和藹道:“小妹,鍋洗了你就回去吧,后面的我來收尾就好了,你明早不還要去上學嗎?早點回家早點睡。”
“好,謝謝姨。”
許妗謝過一聲,快快地洗好了鍋掛在墻上,帶著今天的廚余垃圾一起從后門走了。
路上倒是沒再碰見封銘那個難纏的家伙,將垃圾扔了,拐進回家的小巷里。
剛到巷口,就看見路燈下坐著一個人。
“妗妗姐!”許妗還沒走近,路燈下的人就跑過來,一臉驚喜的表情。
“妗妗姐,你今天放學后沒回家嗎?”男孩小心翼翼地問,他今天放學回來,看到許建國帶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回去了,擔心得都沒心思寫作業,可是等了一會也沒聽見熟悉的打罵聲,跑到巷口問了小賣部的劉阿姨才知道,許妗今天根本沒回來過。
“去店里幫忙了,怎么了?”
“許叔叔回來了。”鐘贏長舒一口氣,旋即忸怩地盯著她,輕聲提議道,“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晚?等明天他走了你再回去。”
許建國回來了?
許妗一愣,略微一思索就答應了。
“好,我先回家拿一套換洗的衣服。”
“那你小心點。”
“放心。”許妗抬起手,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頭。
鐘贏呆了一會,耳朵和臉頰都紅了。
許妗沒選擇從正門進去,那鐵門老銹,開門的時候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很容易被許建國發現。
估量了下許家的圍墻高度,許妗決定翻墻進去。
有鐘贏在下面墊著,她很輕易就翻了上去,整個人坐在墻頭上時,下面的鐘贏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妗妗姐,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許妗被他逗笑了,比了個OK的手勢,輕巧地跳進了院子。
院子靜悄悄的,只有二樓許建國的房間亮著燈,但房門掩著,窗簾也拉上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許妗鉆上樓,路過許建國房間時,不由屏住呼吸,放慢了腳步,男人的污言穢語和女人的孟浪叫聲傳入耳朵,讓人頭皮發麻。
好在沒人發現她,迅速回房拿好衣服,又從枕頭套里掏出自己最近賺的錢揣在身上,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許家外,鐘贏在焦急地等待。
“喲,小屁孩,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干什么壞事呢?”慵懶的男聲響起。
鐘贏猛地回頭,就見穿著黑色褲衩和拖鞋的高大少年從夜色中插兜走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