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一旁的宮娥攔得及時，眾人只是震驚，皇后一臉關(guān)懷道“太醫(yī)快去看看齊妃，齊妃真是糊涂啊，宮嬪自戕可是大罪啊。皇上···”她轉(zhuǎn)頭看向玄凌。

玄凌一臉厭棄，太醫(yī)診完脈向玄凌回道“齊妃娘娘只是皮外傷，并無大礙。”

玄凌皺眉道“齊妃得了癔癥，送回長春宮，無諭不得出。任何人不得打擾齊妃養(yǎng)病。齊妃身邊的宮娥侍候不當(dāng)，賜杖刑。”

當(dāng)下自有宮人押著宮娥去了。

眾人只行禮應(yīng)是，這是顧及予漓的臉面，只把齊妃的宮殿變成冷宮一樣的存在，宮里的人都是人精似的，各自眼神交換，便知道其間深意。

齊妃被宮娥扶著回了長春宮。

皇后上前行禮道“皇上，按理臣妾是不該說的，可是齊妃雖說是一時糊涂，可予漓這個時候，是離不了母妃教導(dǎo)的。說來也巧，齊妃前陣子感了風(fēng)寒，予漓一直養(yǎng)在臣妾宮里，不知皇上怎么打算的。”

“既然予漓在皇后宮里，那就由皇后教導(dǎo)吧。”

皇后只行禮謝恩。

玄凌起身要走，李長看了眼奶媽懷抱里的孩子說了聲“皇上，四皇子·····”

玄凌轉(zhuǎn)頭看了眼奶媽懷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我“交給良貴嬪養(yǎng)著吧。”

我只是驚疑，還未待說話，皇后說道“皇上，這不合規(guī)矩吧，一來良貴嬪不過是貴嬪位份，要撫育其他妃嬪的皇子位份到底是低了些，再就是良貴嬪自己還有常樂帝姬要養(yǎng)育，還要時時去太后娘娘宮里侍奉，只怕是會難以周旋吧。”

玄凌只道“宮里如今事情多，皇后又要養(yǎng)育予漓又要管理六宮也時常病痛，端妃身子一直不好，敬妃倒是一直很好，只是幫著皇后管理六宮，也難以脫身，高位妃嬪養(yǎng)育皇嗣自然是好，只是現(xiàn)下倒不如讓良貴嬪養(yǎng)著合適。”

“只怕不合適吧···”皇后向玄凌說道。

玄凌一擺手“這也是恬嬪的遺愿，罷了也是她們相處一場。”

皇后領(lǐng)意點(diǎn)頭。

玄凌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眾人行禮送駕。

皇后轉(zhuǎn)頭看我笑笑“良貴嬪真是大喜啊，平白無故的得了一個皇子，也算是兒女雙全了，放眼望去滿宮里就算獨(dú)一份的了。”

這話一出，便置我于眾矢之的，眾人眼中情緒復(fù)雜，難以捉摸。

我心里一驚，面上不顯，只向皇后行禮“嬪妾恭喜皇后娘娘養(yǎng)育三皇子，皇上向來看重三皇子，皇上又和娘娘鶼鰈情深，此番娘娘有了嫡子，也是朝廷之幸。”

皇后靜靜看著我，沉默一會兒才道“難怪太后娘娘和皇上喜歡你，這樣巧的嘴，本宮也是喜歡的很。”

“皇后娘娘謬贊，嬪妾愧不敢當(dāng)。”

皇后撫了撫額頭“哎呀，本宮的頭又痛了，翦秋啊，快扶本宮回宮。對了，敬妃，恬嬪的喪儀你可要好好的辦理，高位妃嬪之中如今唯你能為本宮分憂了。”

敬妃行禮“是，嬪妾自當(dāng)竭盡全力辦好恬嬪的喪儀。”

翦秋扶著皇后坐到轎輦上“皇后起駕。”

眾人行禮送了，等皇后走了，人一下子散了，偌大的宮殿里只剩下敬妃，沈眉莊與我。

敬妃轉(zhuǎn)眸向我道“妹妹不會真的以為齊妃能有這么狠毒的心思和縝密的心機(jī)吧。她若懂得那勞什子的什么粉的什么藥的，她早就說出來了，她脾氣急，可她那個性子，心比脾氣還直。”

我點(diǎn)頭“我知道自然不是她，我本想私底下詢問的，方才娘娘也看見了，那般劍拔弩張，嬪妾也是逼不得已。未曾料想使齊妃娘娘落了這樣的下場。只是她明明可以說出身后的人，又為何這般糊涂，為他人背鍋。”

沈眉莊笑笑“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為了予漓也不會把她身后的人供出來的。只是你這番著實(shí)算不得聰明。”

她向前走了走，壓低了聲音“若是日后，他上了位，無論是非曲直，你都是害了他母妃的人，豈不是要受無妄之災(zāi)。”

敬妃點(diǎn)頭應(yīng)和道“這話雖糙，可是實(shí)在的理兒。如今他有了那位做養(yǎng)母，只怕是日后不好度日的。況如今，雖說，身邊有了個皇子，也算是有了個依靠，只是現(xiàn)下卻是燙手的山藥，不更是別人眼中釘，肉中刺了。”

“我也未曾想到，皇上突然讓我來養(yǎng)育四皇子，只怕以后得事事留心了，要是出半點(diǎn)岔子，可不都是我的疏忽。”說著不免憂愁起來。

“你也別這般愁，你得太后娘娘照拂，只怕一時半會兒不至于如此。”敬妃說得也沒了底氣，是啊，再寵愛，也比不得姑侄血緣關(guān)系。

她們也愁了起來，我不忍心她們替我憂愁，只笑著說“姐姐們，既然事已至此，便不用再憂愁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慢慢都會好的。雖然，我是她們的釘刺之憂，卻也未必是最大的憂患。”

敬妃聞言左右看看“你是說宓秀宮那位？”

我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除卻華妃，只怕還有甄嬛也讓皇后大為頭痛。畢竟任誰看著奪了自己夫君全部疼惜愛憐的那張臉，心里也是厭煩的吧。

只是皇后心機(jī)深沉，難保她不會把矛頭對準(zhǔn)我。這是我入宮以來頭一次覺得荊棘滿途，進(jìn)退維艱。可我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她們面前，只岔開話題，商量起恬嬪的喪儀。

三日后，恬嬪出葬，來得人不多，不過是平日里說得上話兒的幾個人。史美人道“恬嬪娘娘也算是為家族掙了榮耀，生下了皇子，要是以后有機(jī)會登了大位，可算是改了門庭，成就了家族榮光。”

我看她一眼，沒接話兒，什么狗屁的家族榮光，去他的榮華富貴，都比不得好好活著，心里不禁為女子抱屈。

女子在世，當(dāng)真難得很，難覓佳婿良人，難得他人尊重，生子更如鬼門關(guān)前飄蕩，更有多少負(fù)心涼薄之人，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把好好的一個人，敗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悲的是，我們還要去爭，去搶，諂媚順從，活得像一只被刺包裹著的刺猬，把所有柔軟的肚子全部暴露在男人面前，全憑他呼來喝去，當(dāng)真可笑至極。

送完恬嬪，我與沈眉莊從長街回宮，我問她“菀姐姐如今可還好，一直想要去看望的，只是如今身邊有兩個小人兒，一時也難脫身。”

她笑笑“嬛兒，自從小產(chǎn)后，直到如今還是心灰意懶的，我勸她，她也不聽，我再說，她便道，“我的孩兒死去不過百日，便讓我去獻(xiàn)媚爭寵，我是做不到的。”她哭的傷心，我也是沒了主意。”

我點(diǎn)點(diǎn)頭“菀姐姐傷心沒錯，只是姐姐可知道棠梨宮之前也有一個主位，被稱為芳嬪，她也是有孕后又小產(chǎn)，聽人說也和慕容妃有關(guān)系，只是她連皇上也不見，俗話說得好見面三分情，據(jù)說現(xiàn)如今這位芳嬪在冷宮里。”

她驚愕道“果真。”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說“聽小廈子說，慕容妃近日來多次送書信給皇上，悔過請罪呢。男人一旦心軟了，事兒就不好辦了，何況這位慕容妃之前可是寵冠六宮的，更不用說她身后還站著慕容氏一族，她早晚還會復(fù)寵的。既然此刻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倒不如與她分庭抗禮，找到她的七寸，一招致命，到好過讓她一枝獨(dú)秀，可不要太風(fēng)光了。”

她略思量一刻，又才點(diǎn)點(diǎn)頭。

我看著沈眉莊背影緩緩地在永巷消失。

一旁的茜云道“娘娘何必做這些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兒，惠貴嬪娘娘也不見得領(lǐng)您的情兒，反倒要說您心思深沉呢。”

我只道“想要平安，就得把這潭水?dāng)嚨脺喴恍┎藕茫詈米屪紧~的也扎進(jìn)來才好呢。”

“什么捉魚的，奴婢聽不懂。”

“沒事兒，你以后就在帝姬和皇子身邊伺候吧，吃的用的都要當(dāng)心些。”我看著茜云說道。

她行禮應(yīng)是。

恬嬪的死像是水過鴨背一般，若不是西殿空著，若不是榻上的嬰孩啼哭，我還覺得恬嬪依舊在西殿，時不時抱怨一句天氣太熱，贊一句御膳房的酥山更加香甜了，過節(jié)時急匆匆的來找我打葉子牌。

可是，她終究是離開了，不過也好，困在這座籠子里，人終究是得不到自在逍遙的。

四皇子滿月時，玄凌并未下旨辦宴會，只差了人下旨賜了名字，只叫予湛。

宮中便有人說予湛很不得玄凌的寵愛，地位反倒不如幾個帝姬，我聽了不過一笑而過。

或許，玄凌越顯得冷漠，予湛反倒安全些，不過是敬妃，眉莊，欣貴嬪等人一起來了熱鬧熱鬧。太后宮里送來了寓意長命百歲的長命鎖，又賞賜了些珍奇玩意。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宮里上下都忙活起了去別宮避暑的事宜。

我依舊不想去，待在宮里，比隨駕去行宮要舒適多了。便向太后請旨“太后娘娘，宮里的各位姐姐都是要隨駕去行宮的，料想定是再妥帖不過的，就讓嬪妾陪伴再太后娘娘身邊侍奉吧，也算是替皇上略盡些孝心吧。”

太后依靠在榻幾上笑笑“你定是又想偷懶，偏偏又要拿哀家做筏子，還搏了賢良的好名聲。往日里也罷了，誰讓你日日陪在哀家身邊，遞茶倒水，侍藥奉湯，少不得要多疼你一些。只是如今，你是兩個孩子的母妃了，大人沒什么，不就是熱了些，多擺些冰也就算了，孩子可受不了這紫奧城的暑熱。”

她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吃了一口，又道“哀家年輕時也愛看山看水的，只不過近幾年身子差了些，才歇了這些心思，你要是真有孝心，就權(quán)當(dāng)替哀家賞景了，整天呆在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有什么趣兒。”

聽太后如此說，又想到兩個孩子，便笑著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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