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寒帶著貓進了一間房,“咚”一聲,門被關上了。
鶴綿然坐在門外,雙眼失神。
他有些呆滯又略顯僵硬地拿出了兩個紅本,他本準備好了一切,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拿出手,還沒來得及親口對她說。
他的傻貓就自作主張地沖上來,又不聞不問他的感受要離他而去。
一如他當年在破廟里醒來,睜開眼第一秒就想檢查下小貓的傷口,可起身只看到淡淡的血跡,和殘留的一點草藥香。
他想小貓帶了傷一定走不遠,又不死心地在周邊找了好幾圈,直到傍晚外婆帶了人來尋到他。
他才悵然若失地發覺到,自己已經找了好久。小貓可能都已經回家了。
他看著遠方的落日余霞,緩緩出神,心里空落落的,流淌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窒息一般地體驗了一回心臟陣痛,可他不想再體驗一次失去她的滋味了。
她把他當什么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么?
鶴綿然又驚又怕,坐在門外心急如焚,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模糊中,云陌好像看到了阿爹阿娘,他們親熱地撫摸自己的頭,卻在某一天夜里找食時,再也沒回來。
一只泛綠光的蝴蝶繞著她飛了兩圈,她于是歡喜地去撲,追著蝶去往時間盡頭。
她身后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她轉身,看到了鶴綿然。
他說,你不要走,好不好,留在我身邊。
那雙藍色的瞳魅惑著她往回走,連撲蝴蝶都顯得了無生趣。
她點點頭回了句,一年又一年。
咳咳咳。云陌一陣猛咳后,睜開了眼,入目是一間極為干凈的病房。
她打量著眼前為他輸液的男人,她認識,是她打算納入隊(助)友(攻)行列的孟以寒。
孟以寒呼了口氣,露出一個笑。
“小祖宗,總算是把你給救活了?!?
還是貓形的云陌不能說人話,喵喵的叫了幾聲。
他恍然大悟般問道:“是問鶴綿然么?他坐在外面一天一夜了,什么都沒吃,樣子頹廢的很,不過他沒受傷,只是很擔心你?!?
云陌咕嚕兩句,表示沒錯。
孟以寒站起身:″這樣,我去喊他進來?!?
“喵“意思是,謝謝。
幾秒后,云陌看到一個男人沖進來,俯在她身邊。
她頗為無奈地想:我還沒死呢,這么著急?等著給我收尸么?
“陌陌,你醒了!“鶴綿然驚喜若狂。
云陌抖了抖毛,覺得過分肉麻了。
可眼前的男人眼里滿是紅血絲,消瘦的格外讓人心疼,她什么時候見過他這個樣子啊。
頓時什么牢騷話都發不出了。
于是喵嗚了一聲,怕讓他擔心。
鶴綿然頓了兩秒,緩了兩口氣,恢復了一個莊重的模樣。
″你還不能說話,那我說你聽?!?
他低低笑了笑,開始深情對白。
“那天你突然竄到我傘下,我原在想是哪個碰瓷的,竟碰到我身上來了?
可是當我看到你肩膀上的那處月牙形印記,它與我記憶中的一個畫面重合。
如你所見,我是混血兒。我的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中國人,可觀念不合,終是讓他們離異。
母親于是把我送回鄉下,交給外婆。
我見到你的那天,恰落大雨、林霧彌漫,我迷了路,卻碰到了你?!?
他微微拉扯嘴角上揚,像是緬懷一生唯一值得溫暖的回憶。
“我見你也是像我一樣的小可憐,便幫你簡單清理了傷口,用草藥涂抹。
然后抱著你到附近見過的一處破廟宇睡了一晚。我想,那是我至今為止睡得最好的一晚?!?
“可是,我第二天便被帶了回去。后來,是無休止的培訓和高強度的訓練。那是一段…“,他緘默了一會說,“沒有光的日子?!?
“在見到你之前,我都以為自己是一臺只會工作的機器“他眼底盡是黯淡,卻強撐微笑。
云陌動了,她把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到鶴綿然手上,安慰似的喵了一聲。
鶴嘆了口氣,摸摸貓咪絨絨的腦袋。
“不過,我現在想好了,我要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所以……“
他從身后拿出兩個紅本子,笑著對她說。
“如此,你便再也離不開我身邊了?!?
他早就辦好了一切,只等著她醒來。
“你既以身相許給我,我便不會讓你受委屈。待你完全好了,我便為你舉辦一場盛大浪漫的婚禮,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他低聲輕笑,“貓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