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屋，窗簾全部被拉上，燈也被關(guān)上，維克托現(xiàn)在更適應(yīng)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下工作。

室內(nèi)掛著五具完美剝離的皮膚，至于其他的失敗品已經(jīng)被他丟棄。

維克托拿起幾罐丙烯顏料，走到一位有著金色長發(fā)的人皮前。

先把垂在她背上的頭發(fā)撩開，然后從后頸開始下筆。紫色和紅色半開的花蕾在她的背后綻放開來，細(xì)細(xì)的花莖沿著她的側(cè)腰延伸下來。當(dāng)花莖延伸到右側(cè)臀部時，一朵紫色的花朵徹底綻放開來，花心處伸展出厚實的黃色雌蕊。左側(cè)臀部留下了空白。

“嗯……太完整果然還是不太好呢，攤開可能會容易一點，不，下次還是活體吧，但是保存會很麻煩……”

盛夏的樹木卻跟巨大的綠色花火一樣綻放在了眼前。

“啊，居然，這么好看，只是有些扁平，缺少了生機，只能處理掉了。”

維克托摩挲著下巴，靜靜思考著構(gòu)圖，他原本陰郁的氣質(zhì)因為皮膚的蒼白顯得更甚，實際上他醒來后就沒有吸食過藥品，發(fā)病后的感覺把他折磨個半死不活。

唯一能讓他堅持下來的就是這個新的藝術(shù)點子，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也不確定下次發(fā)病他能不能忍住不去找藥。

“一些患有精神病的兇手經(jīng)常喜歡聽別人對自己的暴行發(fā)表看法，我猜測你很有可能就在自己家里，聽著窗外鄰里的討論。”從門口傳來聲音。

是拿著槍的黑茲爾和嘴部又被縫上的戈蘭。

“猜得不錯，但你為什么帶了個小孩子。”

忽然維克托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看向黑茲爾的眼神帶著一些驚愕和憤怒。

“畜生。”他鄙夷地說道。

“你特么怎么敢說我？”黑茲爾也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他是我的搭檔，待會他就會揍扁你，瞧著吧。”

黑茲爾槍對準(zhǔn)維克托，說：“快，上吧戈蘭！”

戈蘭雖然有些無語，但也如箭般躥了出去，空中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突破引力的束縛，就像擁有自我意識一般逐漸變幻成利刃，隨著他揮動手臂刺入維克托的身體。

血液濺射到后面的皮肉，給紅綠的花朵賦予詭異的邪性。

“真是美麗呢，死亡的藝術(shù)。”他喃喃自語。

戈蘭皺起眉頭，一甩手把血液留在對方撕裂的傷口處，猛地往后撤步。

對方傷口處開始被他的血液灼燒，發(fā)出“滋滋”的聲音，蒸汽升騰，生出水泡，腫脹的膿瘤又遮蓋了一切，渾濁的膿水從破潰出流出，新生的粉肉生出交織纏繞，隨即填滿整個胸腔。

“媽的，最煩人的狄革的招式，你他嗎沒點攻擊手段嗎？廢物，我最討厭消耗戰(zhàn)了。”黑茲爾在后排進行嘲諷攻擊。

大量的血液消耗對于戈蘭孱弱的身體還是無法承受，雖然對方恢復(fù)能力還不算無解，但也必須一招制敵，他需要消耗大量血液和圣水，或是和其他驅(qū)魔人進行儀式，但是旁邊那個不著調(diào)的家伙正巧是個因為不讀圣經(jīng)而被流放的廢物。

“我無意和你們進行戰(zhàn)斗，我很討厭這種無聊的事情，現(xiàn)在你們有兩個選項，殺死我，或是離開。”

“好，戈蘭，潤！”黑茲爾果斷喊道。

“？”

雖然擊敗這種恢復(fù)力超強很惡心的對手確實有點難度，但這樣是否太……？

“愣著干什么？”

戈蘭看著對方還是不太嚴(yán)肅的神情，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但他也見過電視上因為遲疑而團滅的腦殘劇情，還是邁開步子逃離了屋子。

而黑茲爾只需要他看不見自己就可以了，他腳下渾濁的黑色液體如海浪般席卷，眼神逐漸變得淡漠，背部開始灼燒軀體，但那雙眼只是隨著時間變得愈加深邃，悠長的道路只有一瞬的靈光。

“你們神父難道全是惡魔嗎？”維克托忍不住發(fā)問。

剛剛那個叫戈蘭的男孩很明顯有惡魔的味道，但血液卻是賜福過的，而這個神父，可是完全背離“神”這個詞。

“惡魔？我想你誤會了。”

黑色的液體籠罩二人圍出一個明顯超越原本房屋大小的半圓空間。

“我是基督的化身。”

光線從黑茲爾身上傾瀉而下，他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但手解開襯衫，拋棄了上衣，露出背部的耶穌畫像。

祂的一雙眼睛迅速地瞥了維克托一眼，他想要進行攻擊，但又停了下來。他的心跳似乎要斷了，只剩下一片寂靜。祂清楚地說，好像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語言——

BACK.

這把維克托的蜘蛛網(wǎng)靈魂變成了一個色彩完美的阿拉伯世界，一個樹木、鳥類和野獸的花園。

“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亞的潘托克拉特基督。”有什么東西越過他的靈魂，沖破他的口舌說了出來。

維克托回想起母親在他耳邊的念叨。

第二誡，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愛我、守我誡命的，我必向他們發(fā)慈愛，直到千代。

“你不是耶穌基督。”

他雖然被嚇到了，但他確信這是偶像崇拜。

“如果真有上帝，為什么允許這些可憐的人被殘忍殺害？

你認(rèn)不清你所行之事嗎？你這個殘忍的施暴者，這些事只會教你去地獄過一遭，我是不是耶穌基督不重要，因為壓根不存在那回事。”

黑茲爾徹底撕破神父的偽裝，身后出現(xiàn)散發(fā)著柔光的光環(huán)，金綠的云霧纏繞，荊棘皇冠戴在他的頭上，金色的雙眸充滿的對一切的苛求，但額前生出了黑紅色的尖角。

“我是新一代的基督，我是彌賽亞的人，我是真主之子。天國近了，你們應(yīng)當(dāng)悔改。愿上帝賜福你們。”

它形似羔羊，嗓音似龍。

它用詭計讓大眾信以為奇跡，自封為天神救主。

它的數(shù)字是六百六十六。

“留下你的魂，此后皈依上帝。直到審判日，未記載在生命冊的，就扔到火湖里。”

僅僅一指，維克托被火焰吞沒，他的的身形變回畸形的怪胎，膿皰被火焰燒破流出腐蝕性的膿血，痛苦嚎叫回蕩。

維克托試圖甩出膿水攻擊，然黑茲爾手抬起，虛空抓住了那團液體，手一翻，做了一個彈指的動作，那膿水便被彈回去，腐蝕掉臃腫的軀體。

“地獄業(yè)火，要燒七七四十九天，主才饒恕你的罪過。”

黑茲爾閉上了雙眼，靜靜聽著罪人痛苦的哀嚎，黑色的空間開始收縮，直到一切結(jié)束。

……

幾分鐘后，黑茲爾才從屋子里跑出來，而戈蘭在不遠(yuǎn)處等著，似乎是不放心。

對方露出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詢問黑茲爾。

“剛剛哥們直接把他祖上數(shù)三代都侮辱了一遍，不得不說他抗性蠻高的，都沒追過來。”黑茲爾倒是讀懂了，自顧自地解釋道。

戈蘭點了點頭，這聽起來確實很像他做的事情，雖然看起來是個很正經(jīng)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