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灑入余小魚的房間。昨日幾乎一夜沒睡,滿腦子想著各種問題,揣摩著葉思然的各種想法,結果發現毫無頭緒。
“不想了——真是的,說話神神秘秘的,跟個謎語人一樣。”余小魚喃喃道,拉開窗簾然后晨曦的陽光充滿放了房間,望著黎明的太陽周圍的光暈,“似乎今天有雨呢。”
與葉思然約好的是五點見面,在此之前也無事可做,便索性在網站上搜索著葉思然的生平,也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他。
看著過往幾年的新聞對他的報道,破案的時候完全不走尋常路,可以說方法相當激進,甚至有好幾次差點被革職查辦。不過話又說回來,正是如此,葉思然的破案效率極其的高。兩年的時間,甚至經他手還掃清了不少的陳年懸案。
“不知道他這次想怎么破案呢?”想到這里,余小魚又有些好奇。
下午五點,也到了約定的時間。此時的天氣也陰沉下來,開始飄落雨滴。冬日的雨格外陰寒,落在身上是刺骨的冰涼。余小魚撐把傘就出門了,前往梓星的便利店集合。
梓星把余小魚帶到暗門之后的房間,看見葉思然早就在這里了。
“怎么樣?有什么進展嗎?”余小魚迫不及待的問道。
葉思然轉過轉椅,對著余小魚微微笑道,“你先看看這個。”說著敲了一下屏幕上的播放按鍵。
余小魚看著屏幕,這不是常山大排檔的門口嗎?隨著畫面繼續播放,坐在外面的幾個人突然站起,沖進店內,將店里的幾個人拉了出來,一陣毆打。持續了大概兩三分鐘,施暴者逃竄,救護車把躺在地上的人拖走。
“這是?”余小魚看著有點蒙。
錄像的最后一幕在那一群施暴的人中,一個人被放大,經過層層處理,余小魚認出,這是杜勇。
“你不是說錄像沒有了嗎?那這個又是哪里來的?”余小魚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確實沒有錄像,這個是那家大排檔很早之前的聚眾斗毆視頻,我只是用了些技術,把其中一個人的臉處理成杜勇。”梓星解釋道。
“這,你們不會想做偽證吧?”余小魚似乎有些無語,“我雖然看不出來,不代表技術人員看不出來啊?”
“連你這個笨蛋都想得到的事,你覺得我沒考慮過嗎?”葉思然白了余小魚一眼,“這個視頻不是當作證據,而是當作魚餌。”
“魚餌?”余小魚不明白。
“我問你,如果你是嫌疑人,當你認為所有的證據都被處理干凈了,這時候突然有一個人,拿著你完整的犯案視頻,你會怎么做?”葉思然狡黠的笑道。
“找到這個人,然后拿回證據?”余小魚回答。
“沒錯。”葉思然點點頭。
“可是,你怎么才能讓杜勇看到這個視頻呢。”
梓星笑了笑,拿起一個電話撥通,“喂,是迪老板嗎,我想削一個人,可以把你哥的電活給我嗎?”
“諾,給。”梓星把寫有杜勇電話的紙條遞給葉思然。
“這……”事情進展的這么順利是余小魚沒有想到的。
葉思然拿起梓星的手機,將視頻發給杜勇,然后發了一條消息。
“杜老板,咱們聊聊唄。”
很快便有了回復,“你是什么人!”
“杜老板您說呢,能有這段錄像的,還能有什么人。今晚七點,北郊外廢棄工廠里,我們不見不散哦。還有,請老板一個人來,咱們有事好商量,萬一人多了,我可不敢保證更多人知道。”
“然后呢?”余小魚問道,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續發展了。
葉思然笑著打開一個地方的監控,顯示的是一處廢棄工廠,“我要讓他自己說出真相。”
……
杜勇將左擁右抱的兩位美女推開,臉色鐵青,“媽的,不是說錄像都被局子那邊收走了嗎,難道局子那邊有人反悔了?”
看了看短信的發送人,“草,還是個假號碼。”他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七點到北郊工廠,時間只能說剛好。他已經沒時間,也不敢聯系老爹了。再讓老爹幫自己擦屁股,估計真的大號練廢了,改練小號了,于是只能急忙開車前往約定的地方。
“好了,我也該去赴約了。”葉思然站起身。
“需要我做什么嗎?”余小魚問道。
“你從現在開始就聽梓星的指揮,他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葉思然摸摸余小魚的頭,把她好不容易弄好的發型又打亂了。
“你好煩啊……”余小魚撥弄著被弄亂的劉海,嗔怪了一句。
“來,抱一個。”梓星對葉思然道。
余小魚看著兩人擁抱,“噗嗤”一聲,笑出來。葉思然雖然也不矮,但是在梓星一米九身高的壓制下也顯得好小一只。
“要不你們兩個也抱一個?”梓星建議道。
“才不要呢!”余小魚看著葉思然張開雙臂等著,臉上微微一紅,手背在身后退了一步。
“那以后沒機會咯。”葉思然笑了笑,放下雙臂。
“嘁~誰稀罕。”余小魚吐了吐舌頭,沖葉思然做了個鬼臉,“不過……你還是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小心!”
“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腦子里演算好了,不會出問題的。”葉思然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好了,我也該出發了,可不能讓我們的杜老板等急了。”說完順手拿起旁邊的黑色雨衣消失在了雨幕中。
……
北郊。
“誰找我啊!出來啊!”杜勇大喊,回聲在空蕩蕩的工廠里不斷回響。
“喲,杜老板可真守時啊!”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黑暗的角落走出,邊笑邊鼓掌。
“你到底是誰?”杜勇叫喊道。
“能有錄像的,還能是哪里的人?”人影向著杜勇走進,保持著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不是說好給我把錄像銷毀嗎?”那人穿著黑色的雨衣,還帶著帽子,完全看不清臉。
“銷毀?我為什么要給你銷毀,你給我什么好處就教我做事?”黑衣人繼續說道。
“不可能啊,張局沒給你錢嗎?我爹給他那么多錢,他一個人全吞了?”杜勇有些生氣,“媽的,那個條子居然收錢不辦事!這樣吧,兄弟,你要多少錢跟我說,我一定給你弄到!”
“嘿嘿,這樣就對了嘛,錢的事情解決的了,還有人的事情呢。”黑衣人桀桀笑道。
“人的事情?”
“我給你提個醒,那個女警察,是你殺的嗎。”
“不,那個女的不是我殺的,是我雇了個人把她做了,怎么留下痕跡了?”
“廢話!那人的尸體還在局子里,隨便查查就知道是你干的。”
“不可能!我從暗網找的人,怎么可能有痕跡!”
“這樣,你把網站和登陸信息給我,我幫你都處理干凈。”
“好好!”杜勇立馬將所有信息都給這個人發了過去。
此時,梓星的手機里收到了杜勇買兇的證據。
“哈哈哈,兄弟,感謝!”杜勇的心總算放下了,正如老爹說的,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不客氣,事情還沒完呢!”黑衣人突然大笑。
“哦?”杜勇有些疑惑,“還有什么地方沒處理干凈嗎?”
“杜老板,殺人不得償命嗎?”黑衣人緩緩把雨衣帽摘下,“認識我嗎?”
“葉……葉……葉思然!”杜勇一瞬間大腦空白,憤怒的咆哮著,“你他媽敢陰老子!”
“此話怎講啊,杜老板,什么叫我陰你啊,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葉思然一步步朝著他逼近。
“你大爺!”杜勇向葉思然沖過去。
可是杜勇哪里是葉思然的對手,一個側身閃開,一腳將杜勇踹飛。一邊嘲諷,一邊靠近,“你沒你那個老爹還算個什么東西,既然敢殺人,也要做好被殺人的準備!”
杜勇被嚇得不行,從身后掏出一把槍,“站住,不許動!”
“哦?你居然還有槍?”葉思然并未停止腳步,獰笑道,“你敢開槍嗎?”
杜勇手在不停的顫抖,不一會兒葉思然就走到他的面前,“慫包,給你個機會,有本事開槍殺了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葉思然一次一次扇著他的耳光,突破著杜勇的心理防線,譏諷道,“拿到槍也不敢用,廢物。”
在監控室的那一端,余小魚手心直冒冷汗,“他這不是在激怒杜勇嗎?萬一他真的開槍怎么辦?”
一旁的梓星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屏幕,似乎葉思然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一會兒杜勇的臉被打得像一個豬頭,似乎神志有些不清。葉思然看他的樣子便把他的槍從手中奪過,“我教你怎么開槍。”
“砰——”
一顆子彈貼著杜勇的耳朵擦過,或許是刺耳的聲響讓他清醒一點,又或許是對于生的渴望,突然開始發瘋一樣搶葉思然手中的槍。
葉思然在挨了幾拳之后,槍“不小心”從手中滑落,杜勇立馬又奪回槍對準葉思然,“你這個廢物!”葉思然繼續嘲諷。
“啊——”杜勇徹底失去理智,大喊扣下扳機。
鮮血濺了杜勇一身,葉思然緩緩倒下,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閉上眼睛,“啊哈哈哈,死了吧,哈哈哈哈。”杜勇狂笑不止,隨即又朝著葉思然開了五槍。
“讓你拽,讓你拽,不還是死了嗎!”清空完彈夾還覺得不解氣又狠狠的踩了兩腳。
……
余小魚死死盯著屏幕,渾身不停顫抖。梓星此時已經轉過身去,不忍看下去,拿起電話撥通報警號碼,“我要報警,北郊區工廠,發生了槍擊謀殺案,請盡快出警。”梓星用著異常平靜的語氣說道。
“他……他……他沒事,他一定沒事的對不對!他其實早就逃走了,對不對!”余小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已經死了,給我安靜一點,你還有任務要做。”梓星嚴肅的說道,“你需要前往現場,把我布置的攝像頭取回。”說著給了余小魚一份圖紙,“記下來,然后悄無聲息的給我帶回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赴死?是不是!”余小魚哽咽地咆哮,揪住梓星的衣領將他摁在墻上。
“是,雖然他沒有直接跟我說。”梓星并沒有否認。
“那你為什么不阻止他!你為什么不阻止他!你們不是兄弟嗎?為什么看著他死!”
余小魚已經抑制不住痛哭。
“就是因為我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決定的事情,誰勸都沒用,而且他早就已經崩潰了,之所以還堅持到現在,就是想找到兇手。”梓星對余小魚的舉動沒有抵抗,自顧說道。
余小魚松開手,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梓星能做的只能陪著她,把她抱著借她一個肩膀。
“還記得葉思然說的嗎,接下來的行動聽我的,我們現在還可以做的,就是將這件事情收個尾。”梓星拍著余小魚的后背,輕聲道。
這時余小魚的電話突然響了,接通之后,“喂!小魚,你的休假結束了,立馬歸隊,發生了重大刑事案件。”
“去吧,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暫時失憶,把剛剛看見的東西都忘了,然后拿回攝像頭。”梓星幫余小魚擦了擦眼淚,將她送到門口,并為她叫了一輛車。
目送失魂落魄的余小魚離開之后,梓星轉身回到店里,從收銀臺里拿出一個信封拆開。
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讀完之后,苦笑道,“你這家伙……你倒是一了百了的走的輕松,把他們都托付給我……我也很累啊……我又不是超人。”說著匍匐在桌子上小聲的抽泣。
余小魚按照梓星的吩咐,木然的完成了任務,在近距離的看了一眼葉思然面目全非的遺體,終于情緒崩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的家,好像是同事送她回來的吧。同事看著她雙眼無神的樣子,全當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被這種血腥的場面嚇傻了。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也沒有開燈,就這么在床上坐著,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偶爾想到了這幾天和他一起發生過的事情,情緒再度崩潰大哭。如此反復,直到黎明。
一縷陽光灑入,昨日的陰冷取而代之的是冬日暖陽,余小魚只覺得刺眼起身拉窗簾。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手忙腳亂的打開保險柜,拿出一封信。
逐字逐句讀完每一句話,余小魚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這個笨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復“你這個笨蛋……”
……
兩年后的一個黎明。
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手捧菊花,站在公墓前,“真有你的,上面派人下來查你的案子,張局被革職查辦了,杜常勝在那天晚上就跳樓自殺了,杜勇被判了死刑,現在墳頭草比你的都高呢。”
女子將手中的菊花放在幕前,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嗨,你這個笨蛋,用一個俗套的掉牙的開頭吧,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可以為我難過,但是不要難過太久。這是給你上的最后一課,對待窮兇極惡的人你就得比他們更奸詐才行,希望你可以做到我的一半吧,只不過不要像我一樣不把自己生命當回事,你的生命還是很重要的。
你以后如果有困難也可以找梓星幫忙,他也算是一個編外人員吧,但是這件事只能有你一個人知道。
如果有時間的話,也代我看看奶奶吧,我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她了,盡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好了,我要說的也就這么多了,你干這行給我小心一點,我可不想這么快見到你!”
余小魚輕笑一聲,“說的跟我想見到你似的……當時的那個笨蛋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我現在是魚隊了,可一點不比你差……奶奶那里我告訴她,你去執行了一個機密任務,估計很久不能回來看她,”
“現在我還在遺憾,為什么那天我不抱抱你……對不起……”余小魚咬了咬嘴唇,不自覺又落下兩行眼淚。
“放心,如果哪天我去找你,見到你了,我會主動抱抱你的。”余小魚擠出一絲笑容。
“好了,不跟你說了,下次再來看你。”余小魚朝著墓碑敬了一個禮轉身離開。
黎明之后的陽光灑下,雖說是冬日,卻是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