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丟給扶風的匕首削鐵如泥，不一會就將龍魚去鱗，只留下赤紅晶瑩的魚肉。

待的整條魚被弄好之后，老翁朝三人走了過來，叫墨軒去船艙里搬出一塊青石板，以及一個石鍋一個石爐。

…………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老翁將半條龍魚放入石鍋之中，慢慢燉煮起來。

“咕嘟嘟”的聲音在小船上響徹不停。

“好香啊！”

扶風嗅著空氣中傳來的濃郁香味，心中暗自感慨道，真的沒有想到這個老翁竟然還是一位極品廚子。

跟自己有的一比！

“此龍魚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靈種，吃一些對身體有莫大的好處。”老翁隨意，且散漫地解釋道。

聽到老翁的話，貪心如扶風連忙問道：

“既然如此，那老爺子您為何不直接抓幾條呢？”

老翁淡漠的回應道：

“有些東西，吃多了是會死人的。”

扶風恍然大悟，連忙恭敬的說道，“老先生高見，小子佩服，佩服！“

老翁淡淡的瞥了扶風一眼，繼續烹飪龍魚湯。

片刻之后，鍋內的湯汁已經開始翻滾，一股香甜的味道彌漫了開來。

扶風聞到味道，忍不住吞咽唾沫，看了看邊上二人，皆一副陶醉的神色。

“想吃就趕緊吃吧。”老翁依舊平靜的說道，沒有過多言語什么。

聽到老翁的話，三人不再猶豫，連忙去撈石鍋里面的龍魚。

扶風瞄準龍魚頭，正準備下手，突然一雙手打斷了他的動作，將那猙獰的魚頭撈走。

扶風抬眸，看向手的主人，只見墨軒，正一臉笑意的望著他，眼神深邃而又溫柔。

這是扶風從未見過的模樣，那個沉穩內斂的墨軒呢？

“你怎么搶我的龍魚！”扶風疑惑看著著墨軒，沉聲質問道，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情緒上的變化。

而墨軒嬉皮笑臉說道：

“我只是幫你試試魚頭燙沒燙熟，又沒有同你爭搶的意思，干嘛如此做派！”

扶風頓時無語，無奈說道：

“你把魚頭給我！”

墨軒看了老翁一眼，隨即點頭答應道，“好。”

說罷，他將龍魚遞給了扶風。

扶風接過龍魚，立刻打算放到嘴邊咬上一口，可是他剛張開嘴巴，突然間發現自己不能這么干。

他看著墨軒看自己的眼神，稍加思索。

老翁就坐在他的面前，若是這么干了，豈不是不尊老？

“我......我不餓。老先生你吃吧！”扶風有些尷尬的說道。

老翁淡淡的說道，“你若是真的餓了，就趁熱吃。若是覺得不好吃就吐出來，不必勉強。”

扶風訕笑回應道，“多謝老爺子提醒，但我覺得這好東西應該長輩先吃。”

老翁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身進了船艙，尋找起了什么東西。

等老翁一離開，扶風三人立刻就大快朵頤起來。

龍魚肉的確是美味無比，尤其是在喝上一些佳釀后，這種美味簡直達到巔峰。

扶風一行三人大口大口的吞食著龍魚肉，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完全忘記了還有個長輩在里面。

這時候，老翁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看著三人，笑瞇瞇的說道：

“三位娃娃慢慢吃，我就不與你們爭搶了。”

三人感激的點了點頭，連忙說道，“多謝長輩厚愛。”

隨著三人的進食，石鍋逐漸見底，而老翁只是呆呆坐立一旁垂釣，閉著眼睛，像是在感受著什么。

他在等，再等大魚上鉤……

吃飽喝足的三人或倚或坐，看著老人從江里捕到一條更大的龍魚，陷入了沉思。

他們吃完龍魚后，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有一股熱氣直沖面門，整個身子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頭腦也變得通透不少，仿若醍醐灌頂！

就比如墨軒來說，先前和扶風合力造出飛流云翼和爆裂之甲后，一直處于瓶頸，找不出兩個機關仍存在的問題。

現在腦海卻是一片豁然開朗，對于暴烈之甲仍存在防御薄弱問題，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只不過，這個想法要等回到家才能被論證是否可行了。

而初柏這邊，直接提升了一個境界，對自身要走的道也有了明確的認識，對手里劍的掌控力，與先前可謂云泥之別。

欣喜之余，二人看向扶風，似乎是想知道他有什么變化沒有。

但是扶風只是和煦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言語什么。

“老先生知遇之恩，吾等無以為報，來日必將帶上好酒來尋老先生，只求他日能不醉不歸。”

人精扶風帶頭給老翁作了一揖，切身實意道著場面話。

而老先生并未多語，將船上還剩下的酒拿起，緩緩倒入江中。

“吃也吃了，樂也樂了，爾等該啟程了。”

老翁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抬頭看了看已經陰沉的天，目光深遠，仿佛透過雙眼，看到了什么東西一樣。

雨點毫無征兆地滴落在江面上，江面的小船，老翁撐著竹篙，毫不費力地使小船踏水而行。

三人在船艙內說著閑話，談著聞香閣哪個美人過于嬌嫩，哪個花魁略有風騷。

談到興起之處，皆哄堂大笑，笑著笑著，聲音便弱了下去。

江上一時無言，無人寒暄，唯有雨打船舷。

離別估摸著總是個傷感的話題，一別兩寬，可能便是一生。

津渡郁離影深深，此后天涯是路人。

老翁停船靠岸，船下三位年輕人登上岸邊樓臺，做著最后的告別。

扶風看著墨軒，在看到墨軒的眼睛時，不經意將目光投向一旁，漫不經心說道：

“路途遙遠，照顧好自己，代我向令尊問好。”

說完拍了拍墨軒的肩膀，轉身扶住樓臺欄桿，看著煙雨朦朧的江面。

初柏略加思索，也對墨軒說了些保重身體云云，便走到扶風身旁，一同看著江面。

墨軒深知離別不宜多愁善感，抱拳道了聲：

“保重，勿念！”

轉身便走下樓臺，登上遠去的客船。

江上漁者尤其善歌，在這糟透了的鬼天氣里悠悠唱著漁歌，偶爾有兩句典雅，難以捉摸，卻又扣人心弦的歌聲傳出：

與君同舟渡，

達岸各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