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很好，至少在韋君武回來之前，風平氣和。

“瑤瑤，我這個職位...”

蘇馥瑤拿著精致的銀勺攪拌著面前香濃的拿鐵，那是上好的咖啡豆磨制加上的鮮奶。

她坐在老板辦公室的老板椅上悠然自得，韋君武的空降，風游說不明白，為什么她周身的氣質反而好像強了一點，蘇馥瑤頭一仰不以為意的說“君武幫你，應該的?！?

她以后看著他的眼睛，認真。

“小瑤瑤，馬卡龍?！?

一直跟隨在韋君武身旁的秘書自如的進入房間遞上精致模樣的甜品，微微鞠躬恭恭敬敬。

“他讓你給的？”

蘇馥瑤鼓起腮幫子，小孩子的模樣把馬卡龍推給秘書，別過頭不看那盒精致的點心。

“他要有心就會知道我不喜歡這種甜不拉幾的東西。”

“別這么說啊，老板自己做的！”

“真的？”

蘇馥瑤一把搶過來粗暴的拆開手指取出一塊咬了一口。

“幫我謝謝他咯，告訴他，我很喜歡！”

蘇馥瑤笑的不值錢，待秘書走后，準備繼續和風游剛才的話題。

“哥哥！”

韋君武在秘書離開的馬上，推門走了進來，看樣子已經偷聽很久了，他踏進一只腳的一瞬間，蘇馥瑤彈射起身上拉住韋君武的手臂，搖晃著撒嬌。

“哥哥好哥哥，我看上一個拍賣行的古玉鐲子！”

蘇馥瑤摸著自己光禿禿的手腕，比著玉的大小，笑容滿面。

“拜金！”

“咱家財閥又要破產了嗎？”

蘇馥瑤瞳孔好像放大了一瞬間，然后癟癟嘴回到椅子上。

韋君武看著眼前的女孩，難以言喻的寵溺，眼神溫柔。

“沒破產，足夠滿足你那些不值錢的興趣。”

在韋君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風游知道，不出三日，她就會得到她想要的那枚價格不菲的古玉鐲。

韋君武扭頭看向風游，眉毛微微挑了挑，示意他說話。

“你這個職位是我安排的，因為我妹妹的先生不能只是個小職員而已，如果你覺得你德不配位，你可以辭職換家公司?！?

風游微微一愣，看向蘇馥瑤。

“哥哥，別那么劍拔弩張?！?

“有事喊哥哥沒事韋君武，蘇馥瑤你真的這么多年就沒變過。”

“你要是不出國，我一定能更好，沒準我就拿諾貝爾了?！?

韋君武嘆了聲氣，嘴角依舊掛著笑，伸手把她拉起自己的椅子，轉頭自己坐了上去。

“我不出國深造，怎么回來接管家業，你要辭職幫我？”

“再過一段時間吧，我把手頭的收拾好?！?

蘇馥瑤的這句話，風游沒聽到。

但事實上那件事的一天后蘇馥瑤的手腕上果真多了一個成色很好的古玉鐲，襯得皮膚白皙。

“好漂亮，不愧是五千萬的鐲子??！”

“多少錢？”

他好像沒聽清或者沒感聽清價格，有些不可思議。

蘇馥瑤不以為意，晃了晃玉鐲“我喜歡就好，價格重要嗎？”

蘇馥瑤發生車禍的一周前，風游母親來看兒子兒媳的時候，那個時候就順帶著譚伊琪了，本來預想著在家讓蘇馥瑤下廚，可蘇馥瑤借以忙碌推辭，便親自定下了高檔的餐館。

那時候的蘇馥瑤穿著私人定制的墨黑色旗袍裙，頭發用一根古風的發釵盤起，活脫脫一個古風美人，雍柔華貴。

包括那腕上的五千萬。

“稀客啊。”

蘇馥瑤毫不在意的拉開椅子坐下，開始點餐，而余慧霞死死盯著她手腕的玉鐲子，看樣子很喜歡。

“瑤瑤，你這個鐲子...”

她說著便拉起蘇馥瑤的手一個勁的摸著她腕間的鐲子，希望她有眼力見一點把它笑著褪到自己的腕上，甜甜的說聲“不值什么錢，既然媽喜歡就送給媽好了?！?

“哦，五千萬買的帝王綠，有錢難買我開心?！?

不知道輕飄飄的哪句話點燃了余慧霞的怒火，也許是譚伊琪聽到金額后小心翼翼說的那句“姐姐怎么能這樣花阿游的錢?！?

“我比你小四歲，你喊誰姐呢？結婚以來我沒花過風游一分錢，懂了嗎？”蘇馥瑤敲著二郎腿，優雅又有種不羈。

那時候就有韋歲晞的模樣了。

余慧霞猛然起身，用她那粗糙的手一巴掌扇在蘇馥瑤的臉頰，幾乎是一瞬間，臉頰紅紅的表露出五指的硬子，她下了死手。

蘇馥瑤抬眼的一瞬間惡狠狠的看著風游，問他為什么不說話。

“你像個廢物！”

蘇馥瑤伸手拿下頭發上的簪子，有些鋒利的尾部直直劃上余慧霞的臉，沒有用力只是威脅。丈夫推了她。才護在母親面前，略帶職責的說“蘇馥瑤，你夠了！”

她很慶幸自己沒穿高跟鞋，平衡力也還可以沒有狼狽的跌倒。

她又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韋家的大小姐，蘇家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的長大。全身力氣一巴掌扇在風游的臉上，笑的戲謔“那好，那你就替你媽挨了我這巴掌！”

然后酷酷的摔門離去，最后店里的老板直接惡狠狠的把余慧霞他們三個趕了出去，老板沒有一絲賠罪的意思假笑著說“我們東家小姐說，這里不歡迎你們。”

隔天韋君武眼神比往常更寒，讓人不寒而栗，喊了風游進了老板的辦公室。

“你媽很不滿意我妹妹的鐲子沒給她，還是不滿意我的好妹妹沒給你和那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騰位置?。俊表f君武喝著一杯茶，冒著熱氣，弄弄的茶香飄在上空。

“哥...”

韋君武抽起桌上的文件就往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引來外面的員工不由得伸長了耳朵。

“誰是你哥？”

韋君武起身繞到風游背后，看著辦公室里養的郁郁蔥蔥的綠植，拿那滾燙的茶水潑在土壤里“不出三日，這個盆栽就活不了了?！?

“我活到現在，她鬧到現在，從沒什么人敢打她?！?

“你媽是第一個?！?

“我原本想你是個有擔當的，沒想到就是個奶嘴男，你媽打瑤瑤你怎么不知道護在她身前了？”

韋君武指了指外面，示意他滾出去。

他出去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有人上前詢問什么情況，可當蘇馥瑤進入公司臉頰像被打過的紅和眼眶的紅腫足以說明一切。

“你是不是人，那樣好的一個人你都下得去手。”

一直和風游交好的同事有些埋怨的問他，說完這句話離他坐的遠了一點去和別人討論。

接下來站在他面前的是高景源，高景源居然也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憤怒。

“你打她了，你憑什么？”

風游不知道哪里充上來的一股勁，看著高景源的眼睛大聲的說“憑什么？就憑老子是他丈夫。”

高景源握緊了手下的拳頭，一圈砸到風游的臉上。

這時候老板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韋君武走出來拍了拍手，沒有一絲因為他們嘈雜生氣的情緒，只是看著高景源說“謝謝你，高景源，你會生氣證明你至少還是把我當過兄弟把蘇馥瑤當過愛人。”

“景源哥，謝謝?！?

她換回了原本的稱謂，看著風游的眼神滿是怨念。

蘇馥瑤出車禍的最后一秒都在想他媽媽的那一句話“等我兒子當了大老板，第一個踹了你。”

高景源說，他有段時間特別喜歡聽蘇馥瑤喊韋君武哥哥，她聲音會自覺的酥軟放下所有防備，好像那才是她。

愿意當金絲雀的是韋歲晞。

不是當年行事張揚的蘇馥瑤。

那年寒假，蘇馥瑤站在天臺，刮著的寒風吹向她白皙的臉頰，毫無血色，眼神帶著一絲韋君武看不懂的神情。

“哥哥，我不幸福怎么辦？”

“傻子?！?

韋君武伸手拉下她，手捂熱了朝她臉頰上摸，期待溫暖她的臉頰。

蘇馥瑤很乖，把臉靠在他的手掌，笑的如同小時候那樣。

“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幸福了，幫我逃走。”

“想逃去哪里？”

“一個開滿鮮花的國度，一個有愛我的人的地方。”

后來的韋歲晞去了浪漫的法國和很多國家，遇到了大笨鐘下的命定之人，她的阿冬。

一句帶我逃走，世上再無蘇馥瑤。

楊燁在父親組織的酒局里遇到了點頭哈腰倒酒的風游，看樣子離了蘇馥瑤混的并不似從前。

戲謔的拿起紅酒，輕抿了一口，昂著頭滿是興致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父親，我愿意繼承家業，前提是全面封殺那個男人?！?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風游。

“不早說！”

楊父笑著招手喊來秘書，示意他把風游趕出去。

風游最后幽怨的看著坐在主位高高在上的楊燁。

不論是楊燁還是蘇馥瑤，他們都是有留有后路，才敢做事。

“歲晞，好久不見?！?

韋歲晞摸著已經痊愈的傷口笑了笑，依舊迷人的眸子望向別處，小跑過去“余冬糯！”

她這么喊著，撲倒另一個人懷里。

這個人都不是他。

年少不可得之人，終將糾纏一生，楊燁始終明白這個道理。

他可能擁有無數女人，比她年輕貌美的，善解人意的。

但不可能是她。

“學長會傷心的...”

一句話，暖了半生。

韋歲晞的墨色長裙，浸染了天空，天黑了，霧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