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溫熱的稀粥下肚，陳蔓覺得渾身舒展開來了，只想美美地哼一首小曲。

她將小碗還給分粥的小伙子，說道：“謝謝了啊。”

“別客氣。”那小伙子笑瞇瞇地看著陳蔓，心情似乎很是愉悅，說道：“本來我是咱們分舵里的老幺，如今你來了，老幺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陳蔓內心OS：你小子！方才還在疑惑怎的對我的到來如此歡迎，原來是小算盤打得飛起，想找個接盤俠接替你老幺的位置呀！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老幺就老幺吧，能混口吃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陳蔓問道。

“叫我緯子哥吧。”那小伙把“哥”字咬得極重，極力突出他的排行。

“緯子哥好，叫我陳蔓，或者小蔓子都行，你們開心就好。”陳蔓嘿嘿一笑道：“要不……緯子哥，我幫你們把碗洗了？”

“洗碗？”緯子哈哈一笑道：“在丐幫就不必如此講究了。”

陳蔓一臉懵地左右看了看，只見每個人都已將碗別在了腰間，碗口朝外，呈喇叭狀，每一塊碗都干凈透亮，一粒米都沒有。再看小角落里，一個和陳蔓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正伸著舌頭舔著碗底……

“厲害，厲害，珍惜糧食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陳蔓豎起大拇指道。

“那個，緯子哥，咱們平常都干些什么？就是乞討嗎？我這不是新來的嘛，對業務還不是很熟悉……”

“非也非也。”緯子神秘兮兮地賣起了關子道：“乞討只是我們表面上的工作，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是什么？”陳蔓追問道。

“那自然不能告訴你，如今你還在轉正期呢！”緯子這次倒是學聰明了，繼續道：“這幾日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

“那我們的活動范圍呢？”陳蔓不死心追問道：“這我總能知道吧，此處偏僻荒涼，連乞討都找不著人，更別說是有錢人了……對了，緯子哥，我聽聞往北二十里地有個小鎮，想來定是繁華熱鬧，為何不去那兒呢？”

緯子在陳蔓身旁坐下，將雙手環抱于腦后，從墻縫里揪出一根狗尾巴草，銜在齒間，說道：“海北鎮啊？你還不知道嗎，前幾日胤軍和衛國在那兒打了一仗，鎮上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如今怕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什么？”陳蔓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怎么會，海北島不是在海的北部而得名的嗎？就算要打仗，不也應該是北疆西域先告急嗎？”

“衛國自西南守軍薄弱處撕開了一道口子，軍隊東進，勢如破竹，前幾日便已打到海北鎮了，估摸著下一步就是北上了。”說到此處，緯子的面色沉了沉。

“我們原先就是在海北鎮活動，西南的弟兄們先得了消息，加急告知，我們連夜撤出小鎮，躲到這荒郊野僻之處，這才逃過一劫。”

“那日后生計怎么打算？”陳蔓擔憂道。

“舵主打算帶領大家先在此處稍微休整一番，隨后與距離我們最近的另一分舵相匯合。至于是何分舵，我當下還不可告知你。”緯子說道。

“理解。”陳蔓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我一直生活在海北島，那兒簡直可以算得上一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不曾聽這外界的許多傳聞，衛國何時向胤朝進軍的？”

“兩個月以前。”緯子抿了抿嘴道：“胤朝皇帝當即遣了驃騎大將軍領軍出征，只是衛國人驍勇善戰，胤軍不敵，節節敗退。”

陳蔓從鼻孔中冷哼一聲，十年前，胤為無故將禁軍左驍衛裴明和輔國大將軍嚴忠與陳廉一同治罪，將胤朝武藝最為高超行軍打仗最有謀略的兩位將軍處死，大概也想不到這報應雖遲但到，失了左膀右臂，如何抵擋得了這衛國？

“你在想什么？”緯子推了推陳蔓。

陳蔓從浮想聯翩中抽身，搖了搖頭道：“沒什么。這世道真復雜。”

“是啊，還是丐幫純粹。”緯子沒頭沒尾地冒出這么一句道。

“抓緊時間歇息片刻吧，晚些時候隨我外出砍柴。”緯子用下頜努了努不遠處的草席道。

“緯子哥，你真講義氣！”陳蔓感動地將緯子的肩膀一拍，說道：“竟然沒差使我一人去！”

緯子笑了，說道：“看你骨瘦如柴，砍下的樹樁都比你這胳膊粗，還仗著你砍好早膳的柴？”

陳蔓聽罷，先喜后悲道：“那個，緯子哥，我們沒有晚膳嗎……”

緯子用拳頭在陳蔓天靈蓋上輕輕敲了一拳道：“有的吃便不錯了，還想要晚膳，一日就兩餐，沒活的話抓緊時間躺著吧，免得夜間睡不著。”

嗚嗚嗚，陳蔓內心欲哭無淚。

“那我們別歇著了，早些去砍柴，將雜活一并干了，早些回來躺著吧。”陳蔓道：“否則待會我餓了，怕是連柴也砍不動了！”

緯子聽罷，笑道：“方才誰在舵主面前夸下海口，說自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一個人能頂好幾人使，如今怎氣若游絲了？”

“欸！”陳蔓擺擺手道：“你不懂，我能提供知識付費內容，還能搗鼓些提高效率的機巧，不過這砍柴嘛……我還真是不在行。”

“可惜如今我們只需要吃飽喝足，安全度過戰亂。”緯子哥繼續笑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陳蔓感慨道。

緯子將角落里的斧頭遞給陳蔓道：“走吧。”便帶著她到林深處的密林砍了些柴火，又將囊袋里裝滿溪水，帶著滿滿的物資回了小破廟。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陳蔓道：“走，咱哥倆去溪邊好好洗洗。”

“洗什么？洗菜？”陳蔓沒得多想。

“傻小子，當然是洗澡了。”緯子拍了拍她的后腦勺，說道：“我看你臉上這臟兮兮的模樣，也是許多日不曾換洗過了吧？我們雖說是丐幫，但該講究之處還是挺講究的。”

“呃……不必了，不必了。”陳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瘋狂拒絕道：“我這人生性怕水，不愛洗澡。”

“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緯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在海北島生活這么多年，和我說你不識水性？天大的笑話。”

緯子一把摟過陳蔓的肩膀，說道：“跟哥走。”

“哥，我突然想起來方才還有一捆柴沒劈完，我這就去，你先舒舒服服洗澡去吧！”說罷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

不過……緯子說得真對，陳蔓生平最愛干凈了，如今身上不洗澡，還真是令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