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老爺口中那個很有想法、身段不錯的小小少年？”白叔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孩，將信將疑地問道。

“應該是吧。”二蛋子抿嘴道。

“來，露兩手。”白叔勾勾手，對二蛋子說道：“無須講究章法，能撂倒我，就算你贏。”

二蛋子無言，直逼白叔。左手揮向太陽穴，右手抓住白叔寬厚的肩膀向下壓，頗有分筋錯骨之態。白叔左支右絀，差點兒回避不及。

這一招擒拿反推好生狠辣。白叔后怕地想到，若是這孩子再大些，力道再增加幾分，自己不是右手脫臼，就是太陽穴開花……

“二蛋子，你有點厲害呀！”陳蔓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鼓著掌甜甜說道。

“除了我，你還向其他人學過招式？”白叔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曾。”二蛋子搖搖頭。

白叔生氣道：“你也不必瞞我，若是有，大大方方說出來即可。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你心中已有偏向，又何必追問我說出個答案來？”二蛋子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再問一千次，我的答案還是沒有。”

白叔被冒犯，心下有幾分怨懟，但卻也對這孩子刮目相看，若是調教得好，將來定有所作為，可若是誤入邪途，后果恐怕也是不堪設想……

“白叔，今天教得差不多了吧？”陳蔓撲扇著長睫，眼巴巴望著白叔說道：“我想讓二蛋子陪我去買糖酥吃。”

白叔雖在軍中戰功赫赫，卻一輩子未娶妻生子，對這陳蔓極為寵愛，顯然是把她當自家孩子了。況且她雖年幼，卻體貼懂事，是個人見人愛的乖寶寶。

“想吃糖酥了，白叔給你買就可，要多少有多少。”白叔摸摸陳蔓的頭說道。

“不哦，我就是想出去玩兒，嘿嘿……”陳蔓狡黠一笑說道：“別跟我爹說呀。”

白叔沉思片刻，末了說道：“也行，胤朝承平日久，出門也算安全，我看這小子也算有兩下拳腳，對付一些市井無賴之流也算綽綽有余，去吧去吧。”

“謝謝白叔！”陳蔓高興得眉飛色舞，拉著二蛋子就往街上竄。

“我不去。”剛出相府，二蛋子就甩開陳蔓的手，一副沒好氣地說道：“你都六歲了，還吃糖？”

“你在教我做事？”陳蔓努嘴，說道：“你不懂，我以買糖酥之由，悄咪咪地干著大事呢。說好了啊，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連秋月都不知道呢。”

她不由分說地拉著二蛋子左拐右繞，到了城東的老金記。

“哎呀，是陳小姐呀。”掌柜的寵愛地看著這個人精似的小姑娘，笑道：“你要的金條都備好許久了，就等您來提了！”

“哇啊，謝謝掌柜的。”陳蔓揚起人畜無害的笑臉，樂滋滋地說道。

“一條小金魚、兩條小金魚、三條小金魚……”陳蔓故作天真地嘟囔著，說道：“沒錯！是這個數兒，謝謝掌柜的，金子我拿走了哇，下次還有首飾要典當，我再來找你哇！”

“你哪來的首飾？”二蛋子撇了一眼陳蔓，故作不在意地問道。雖然曾經的他視這幾個小錢為糞土，但如今……一貧如洗的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這樣金燦燦的小金魚了，說不眼饞，那還真是假的。

“都是些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送的首飾呀，封包呀，若是讓娘親知道了，肯定就以替我保管為由給收走了。我要把它們悄悄都換成小金魚，收到我的小金庫里！”陳蔓邪魅一笑。

“你帶上我，不怕我告密？或者趁你不備將金條據為己有？”二蛋子雙手枕在腦后，邊走邊問道。

“不怕。”陳蔓傲嬌揚臉：“我不可能次次出門自己換金條，容易讓爹娘起疑心，秋月她們告密的可能性比你還大。我娘若是問起，她們絕對不敢替我遮掩。你就不一樣了，我覺著你，相當靠譜！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將金子據為己有，大不了我和爹娘坦白，讓白叔他們把金子奪回來，只不過……到時候這些金子，就要盡數落入我娘親的腰包里了。”

陳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所以！你替我保密，加上替我周轉保護這些小金條，我分你一條，如何？以后有更多的小金條，我再分你，咱們都能獲利，豈不是美事一樁？怎么樣，是不是天降大餡餅？”

“嗯……”陳蔓這話聽著在理，畢竟自己搞事業還是需要很多錢財的，二蛋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吧，這買賣我做。”

陳蔓的小嘴可能是開過光的，話音剛落，兩個彪形大漢生生攔住了二人去路。

“小丫頭，我們哥兒倆跟了你一路了。”其一大漢一臉絡腮胡子，肥頭大耳，他笑得叫人瘆得慌，說道：“你剛從老金記出來，兜里揣著不少小金魚吧？乖乖交出來，免受皮肉之苦。”

“小孩的零用錢都不放過！魂淡！”陳蔓奶聲奶氣地破口大罵道。

“喲呵，小丫頭，斷奶了沒有？敢跟你爺爺這么說話！”另一大漢出言不遜，挑釁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堂堂當朝右相的獨女！你敢動我，要你好看！”陳蔓指著大漢的鼻子下馬威道。

“我管你有毒沒毒，我只看到了你懷中的黃金，給爺交出來！”大漢將長辮一甩，勢在必得地說道。

“滾。”二蛋子言簡意賅，從喉嚨里吐出一個字，鏗鏘有力。

“毛都沒長齊，就敢這么囂張？”那彪形大漢扯出不羈的嘲笑，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

“二，二蛋子。”陳蔓附在二蛋子耳朵說著悄悄話：“你老實告訴我，打得過不？”

“……”二蛋子沉默片刻，醞釀了很久，末了說道：“打不過。”

“啊……”陳蔓欲哭無淚，終究是高估了二蛋子：“那怎么辦？”

“三十六計，跑為上策。”話音未落，二蛋子拉著陳蔓的小手一路撒丫子狂奔。

陳蔓：？？？你說狠話的樣子很帥氣，逃跑的樣子很狼狽！

“跑？跑得脫嗎？”彪形大漢沒個三兩步，就攔住了二人去路。

“你先跑，我斷后。”二蛋子瞇縫起兩只眼，像狼一樣露出陰鷙的目光，將陳蔓護在身后說道。好歹自己也是一朝天子，豈有讓女人（劃掉：女孩）挨打的道理？兩大漢不曾見過這樣的眼神，雖是在一個毛孩子身上，竟也叫人忌憚幾分。

“不行，我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陳蔓堅決反對：“大不了把這些小金魚折給他們便是，還是小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