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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2陳家有女初長成,名動京都艷芳華

沒錯,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不要懷疑,陳友友已經屈服了。

這既來之,則安之嘛,反正陳友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也逐漸適應了她的新馬甲:陳蔓。

六年后——

“蔓蔓小姐,當心著點腳下,要是摔出個好歹來,秋月可有好果子吃了。”秋月是陳蔓的貼身丫鬟,不過大了陳蔓兩歲,她現在正提著裙擺小步疾跑,面色十分驚恐。

陳蔓扎著兩個總角小辮,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眉眼間已有幾分娘親若慈的模樣。

她手里攥著一捆細絲線,頭上一只斑斕的蜻蜓紙鳶迎風飛動。

陳蔓咯咯笑著,撒丫子狂奔,不時回過頭來看身后狼狽的秋月。

回廊長而繾綣,陳蔓瘋跑著,打水的小廝躲閃不及,銅盆哐當落地,狼狽打濕衣衫。跑累了,就在水池上的圓拱橋稍微休息片刻,池底的鯉魚翩然曳動著肥大的身姿,還以為陳蔓是來投喂食物的,空歡喜一場。

陳蔓又跑進了后院的假山叢中。撲啦一聲,紙鳶掛在了假山的尖角。

陳蔓一努嘴,將兩邊袖子向上一擼,抬腿鉤住假山,手腳并用攀了上去。

“使不得,蔓蔓小姐!”秋月在假山下都快急哭了。

這時,她聽見許若慈在不遠處的方亭中喚她,急著要過去,右腳一個踩空,整個人摔了個屁股墩。

“小姐,你沒事吧?”秋月將陳蔓攙起,一臉擔憂。

“沒事。”陳蔓拍拍屁股,她已經非常習慣如今的身體了,滿不在意地說道:“娘找我了,快過去吧。”

許若慈正坐在亭中小憩,她攔住陳蔓,從腋窩處的開襟取出一手帕,細細擦拭著女兒額間的汗珠:“蔓蔓,你都六歲了,怎么還這么莽莽撞撞。我像你這般大時,在閨房內已將琴棋書畫,刺繡女工學了個遍。你真的是我的親女兒嗎?”許若慈做扶額狀。

六年了!六年了啊!陳蔓被許若慈的這番話觸動了心弦,不由得在心底咆哮道,我居然才六歲,若是我沒有在山溝溝里一命嗚呼,如今我可是比你還要大……

“蔓蔓,怎么又發呆了?”許若慈將帕子收起,從石桌上摘下一顆紫黑紫黑的葡萄,遞給陳蔓道:“這是你爹讓白叔特地給你買的,還有這櫻桃、石榴子和楊梅,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爹娘。爹爹和娘親最好了!”陳蔓撒嬌道,將葡萄塞進嘴里,露出一雙天然無公害的彎彎笑眼。

六年來,陳蔓已經摸索出了一套撒嬌賣萌要啥有啥的生存之道,老來得女的右相連帶著一家人對她很是寵愛,一頓萌力輸出,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右相也能叫人給她摘來。

咬破酥軟的外皮,一股香甜充溢喉間:“唔,好甜!”陳蔓心滿意足。

“聽白叔說,昨兒個你又偷跑出去了?”許若慈蹙眉,在陳蔓的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說道:“姑娘家家的沒個正形,也是老爺太慣著你了,女工說不學就不學了,私塾也不上,你可知京都里的大戶人家都是怎么評價你的嗎?”

“昨兒個城隍廟上有燈會。”陳蔓撒嬌說道:“可熱鬧了,得虧我去了。”

陳蔓繼續說道:“外面的風言風語無需理會,自任它起,大家的注意力就那么長,總歸是要風流云散的。”她頓了頓,又好奇問道:“怎么評價我的呀?”

許若慈有些恍惚,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六歲的女兒老氣橫秋的,懂得許多世故蒼涼的人生道理。

她愣了愣道:“你呀,真是折磨人。”許若慈用纖細的手指在陳蔓的眉間輕點,說:“外面的人呀,都說你性格孤僻,荒唐無邊,成日里只知斗蛐蛐兒逛街游樂,空有一副好皮囊。”許是想到不該對一個六歲的孩子如此苛刻,許若慈沒再說下去。

陳蔓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拜托,我好歹心智也是二十幾歲的成年人,跟一群光屁股的小丫頭片子有什么好玩的,總不能要我跟著私塾里的先生背那些個早就背爛了的《三字經》吧……陳蔓心中有苦說不出。

許若慈憶起了些陳年往事,如數家珍般說了起來:“孩堤時期,你學說話時第一句話竟不是叫爹和娘,開口就問我們這是什么朝代?”

記得,我當然記得。你們“瞳孔地震”的表情,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陳蔓在心里頂嘴道。

“我和你爹嚇壞了,沒曾想你竟又重復了一次。我震驚之下脫口而出,這是胤朝十四年。”許若慈說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珍姨還怕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在你身上,請了道玄法寺的高僧為你接連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還真是有用,自打那以后,你總算恢復了正常。對了,你那玉可還配著?”

陳蔓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不相信神鬼之事,在她眼里,這玉佩不過是那僧人騙吃騙喝的工具。但她還是從內衫里掏出那塊瑩潤如酥的玉墜,晃了晃給許若慈看。

不是做法讓陳蔓恢復了神智,而是陳蔓差點在做法中搭上小命。斬雞頭、揚八卦、還把她小肉腳朝上掛在黃符陣里……可不得好好偽裝一番,當個乖寶寶嗎?

也是從那時起,陳蔓篤定了扮乖的寶寶有肉吃的生存之道,畢竟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乖乖!

說話間,右相陳廉苦著臉,自回廊而來。

“老爺回來了。”許若慈迎上前問道:“怎么愁眉苦臉的?”

“欸。”陳廉嘆了口氣道:“明兒個宮廷舉辦一年一度的詩宴,左丞真是沒安好心,為了看我出丑,竟向陛下啟奏要蔓蔓一同前往。”

薛有光向來和陳廉不對付,說罷,陳廉的眉毛已經擰成了一團麻花。他的寶貝女兒從不上私塾,也不曾讀過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這明日里的詩宴,如何周轉得開?

“詩宴?”陳蔓咂咂嘴:“就是對詩作詩一類的嗎?對了……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欸,畢竟是自己寵大的寶貝女兒,認了。陳廉自我安慰道,隨即又叮囑陳蔓道:“丫頭,明日皇上問話,你規規矩矩答了便是,休要胡言,若是遇到不會的我來周轉,沉默即可,知道了嗎?天子面前事態非常,凡事謹言慎行,惹出了禍子我也救不了你了。”

“放心吧,爹,我知道了。”陳蔓莞爾一笑。

翌日,集英殿上——

錦繡帷帟,設銀香獸前檻內,焚椒蘭,垂香球,茶床、酒器依次排開,文武百官按品級依次落座。陳蔓由陳廉乖乖牽著,到右相獨屬的案桌前坐下。

她有些興奮地左顧右盼,史書誠不我欺,這皇家宴會的排場著實大,好想拍個照片。

“這是哪家的小娃娃,竟生得如此標志?”詩宴侍酒的一宮女咬耳朵道。

“哦,她呀,是右丞相家的千金獨女。”她身旁的宮女回道:“長相確實好看,可惜人是個傻的。”說罷一副可惜的模樣,搖搖頭。

“皇上駕到——”

這時,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聶公公尖聲尖氣地喊道,周圍交頭接耳聲立刻停止,一時間安靜非常。

一約摸四十歲的男子微胖,著赭黃色的大袖襕袍衫,頭戴沖天翹腳幞頭,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陳蔓用余光撇了一眼皇上,忍不住感慨道:這同一件衣服還是胤頌穿起來好看,不過他那個死魚性格……罷了,好端端的想他干嘛。

陳蔓四歲時,曾問過珍姨當今陛下的名號,才知他名叫胤為。更令人震驚的是,胤頌居然是他的侄子。先帝胤頌暴斃后,因年輕即薨,膝下無子,故而由其二叔即位,也就是說,陳蔓恰好重生到了胤頌死后的年代,陳蔓由此更加篤定,自己的遭遇肯定和胤頌有關。

集英殿內,胤為四下環顧,發現了顧盼神飛的陳蔓。

“陳愛卿,這便是你的千金陳蔓吧,聽聞你老來得子,對她很是寵愛啊,今日一看,果然是樣貌脫俗。”胤為笑著說道。

“正是小女,臣對小女是有些驕縱了,若是有沖撞陛下之處,還請陛下海涵。”陳廉拱手作揖行禮道,不卑不亢。

陳廉落座后,左相身旁的一個小姑娘緩緩起身,畢恭畢敬說道:“陛下萬福,連翹祝陛下壽考征宏福,胤朝國運亨通達。”不必長輩教導,便落落大方朝陛下行禮,似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左相你有福了啊。”胤為笑得更歡了,盡興了后說道:“聶公公,上菜吧。”

那叫連翹的姑娘得了皇上夸獎后美滋滋地坐下了,薛有光就差把驕傲兩個字刻腦門上了。

樂聲不絕,舞衣裊裊,大小菜品一共上了五十一道,這宮宴就是不一樣啊!陳蔓舍不得一道只吃一口,腮幫子鼓得和小倉鼠似的,真的……太好吃了!

連翹眉頭緊鎖,內心詬誶道:叫花子都沒你這么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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