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嘿嘿……你可真的總能給我帶來驚喜。”
在香爐煙霧繚繞的坐堂后,一個龐然大物正艱難地擠進來,臉上的通行憑證晃來晃去,它用伸長的截肢撈起天陰殘卷拉近一看。
毖潯心道:“它不是派了山魈們來搶過我的東西嗎,不會認出我來吧?”
但白煞貪婪又驚喜的表情無疑是在告訴毖潯她是第一次知道天陰殘卷在一個人身上,那么陰川河岸的用來吊住魏啟年的同時還吊住山魈的尸骸的棱羅們就不完全是白煞掌控的權能。
就像白煞需要借助黑煞的牌九腦袋屬下一樣,黑煞也能偷偷操控白煞的陪葬物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毖潯的思緒飛速運轉著,許多細節一一浮現在眼前,白煞和黑煞不僅關系不密切,距離還很遠,黑煞看起來甚至脫不開身。
“小長六,你說我該怎么獎勵你呢?”
白煞如愿以償地打開天陰殘卷翻閱著,眼前全是眼花繚亂的“正”字,密密麻麻地寫滿卷軸,字體不一,大小不一,像是聚起全天下的人拿著不同的筆在上面寫同一個字,看久了有種惡心的感覺。
毖潯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白煞老大……我不知道這是什么?”
它探究的目光像針一樣在毖潯身上掃過,最終還是收回了,“不知道沒關系,知道這不是你該用的東西就行。”
擁擠的坐堂里白煞興致昂揚地帶著天陰殘卷離開了,丁三統籌其他牌九們繼續念經打坐。
毖潯面色平靜地完成祈福,麻木地站起身,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天直到夜班巡邏經過廂房時聽到一陣對話。
“就是這樣……明天咱們一起逃,至少搏一把。”
一個年紀不大,耳朵尖尖的年輕男人正低著頭和其他藥引們小心翼翼地商量著逃跑事宜,毖潯湊近門口悄悄地看著情況,她看到二四正笑瞇瞇地站在年輕男人旁邊,她還俯下身喂給剛受傷不久的趙環兒和小草兒一味湯藥,又遞給趙狗孬一棵藥丸。
廂房內的草垛上還躺著一個昏迷牌九,傷口處閃爍著金光,看來是被二四所傷。
毖潯認出了昏迷的牌九是紅兩個點的地牌,也叫做長幺,位次僅限毖潯所在的長六。
一陣和煦的風吹過,門扉自動打開了,毖潯完全暴露在二四和藥引的面前。
毖潯面上不顯,立即喝問道:“二四,你在做什么!”
“毖潯……”二四輕聲呼喊她的真名。
毖潯聽到這句問候后完全沒有互相相認的喜悅,她記得自己和李詩畫沒有仇,否則對方為什么要拉著她同歸于盡。
白煞剛服用恢復的丹藥的不久,又經歷了祈福儀式,現在她們的對話八成被功力大漲的白煞聽得清清楚楚。
毖潯退后一步,“你在說什么?給我個解釋,不然我就去告訴白煞老大。”
二四又換上了那副笑嘻嘻的神情,語氣無辜:“我說了甚么?”
毖潯挑眉,冷漠地環視四周,發現藥引們都坐著低下頭,其中一個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和毖潯對上視線。
是剛剛那個耳朵尖尖的年輕男人,他的臉上一片黑色,正中心還有兩個紅點,他經過突如其來的洗牌,變成了新的長幺。
草垛上原先的長幺已經尸首分離,慢慢地消亡在毖潯眼前,就連先前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藥味也散了。
二四在毖潯眼前搞這么一出,不是把她當傻子就是料定毖潯絕對不會說出去。
不過,二四敢這么做,說不定知道一些隱藏信息,比如白煞受了干擾確實聽不到她們現在的對話等等。
毖潯嘆了口氣,揮手關上屋子的門,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是不是李詩畫?”
二四眉毛微挑,“你在說什么?”
“你們在說什么!”
更大的責問聲緊接著二四的問話后,丁三一掌轟穿房門,確認所有藥引安然無恙后用懷疑的目光頻繁地掃在二四和長六身上。
兩人在她眼中本就格外有嫌疑,現在夜半聚會更是嫌疑重重。
二四見丁三突然出現,神情一惱先發制人道:“你是不是李詩畫?”
丁三被她問住,幾步上前發狠揪住二四的衣襟,“你在胡言亂語什么,想找死直接和我說。”
“長六,你也是,說清楚你們聚在這里干什么?”
二四輕松地甩開丁三的鉗制,“你弄疼人家啦……”
丁三的手像鐵面無私的刑具再次鎖定在嫌疑滿滿的二四身上,二四繼續神色輕松地掙脫開,像是和丁三玩著一種樂此不彼的游戲。
正當丁三和二四僵持不下時,毖潯緩緩開口道:“長幺害怕自己明日說不出有效的藥方,喊我來幫忙,二四替我頂巡邏的班,過來找我交接的。”
“長幺,她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
毖潯心念一動,沉聲道:“他才剛洗牌上任,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剛剛在和二四商量怎么辦。”
丁三又問著所有的藥引們,所有人都統一了口徑,要不然說什么都不知道,要么說事實就是如此。
屋子里全是實力孱弱的藥引們,完全是修行界門外漢,抽出趾離看記憶完全不現實,因為藥引們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丁三黏在毖潯身上的懷疑減弱了幾分,她的手大力地鉗住二四,“長六,不要用你多余的同情心再做可笑的事,今日后所有牌不許互相頂班。”
“二四和我走一趟,我要驗你身為至尊寶的實力。”
丁三的懷疑仍然沒有消失,但苦于找不出其他的證據,只能出此下策,白煞老大活像個甩手掌柜,她只能自己盡職盡責地找出叛徒。
“至于你……新來的長幺你也跟過來,我得教教你規矩。”
二四對著拼命壓抑著自己怒氣的丁三挑釁,“啊呀呀若是我比你強,能不能殺了你,主動洗張聽話又可愛的丁三呢?”
丁三淡淡道:“你盡管試試。”
一對至尊寶一前一后離開了,毖潯打量著長幺,又覺得多說多錯。
毖潯繼續巡邏,一圈后,她看到溶洞上的金蛇越來越靈動,甚至會沿著路途幫毖潯照耀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