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既出，曠遠的地帶中方才擁擠的景象消失殆盡，青銅制的水車被染上血肉，暗河被紅色浸染，屋所坍塌至一片廢墟，一切都和還原出的情景相似，這里千萬年后依舊遭受了輪回的末日，那些羽獸和蛇獸作為煦蝦的子民反過來侵略未被轉化的同族們，血清村莊。

遲頌環繞四周，手抵彎刀不知如何是好，“你說小皇女是……這條龍？”

“推斷而已，我們有的信息太少了。”

她們同時抬頭，無論多少遍還是會被天上的飛龍震撼，光束里透過的微小顆粒環繞在龍身，宛如天上的神族下凡帶著薄云流連人間。

遲頌掐出方位，“趁現在，我們原路返回吧。我在殉葬坑那里留了標記，現在還可以感應到。”

毖潯依依不舍地看向飛龍所在的方位，“不做點什么就是白來一趟了……”

應她的話語，遠處傳出的刺耳聲音，像梆子一樣敲擊腦袋讓毖潯面色扭曲地捂著頭。

毖潯的掌心像是感應到了危機，其上的印記再次發紅，通過運轉修假功法把眼前眩暈的不適感驅趕走了。

從窟窿處透出的烏云一陣又一陣擋住日光，突然雨流狂落，貫天通地，赤紅的飛龍從高空飛至水底，又從水面躍至高空，在天水之間來回飛行，也發出越來越激越的嘶吼。

“走，我們快走！”

遲頌所言非虛，濃郁的真氣和幻境對沖，在某一個臨界點出現了毖潯熟悉的八卦圖。

地面正在向下凹陷，一個虛幻的黑影正在襲來，大概是大蛇生前的殘留影像，和入門前的吞天噬的的黑影重合，墨色的鱗甲發著光，將真龍襯托的暗淡無比，而這黑影正向上靠近真龍。

“它們會打起來么？”

“誰知道呢。”

說完這句話后遲頌一路變得神神叨叨，靠著側寫能力找出能躲避危險的路，毖潯負責手握銀槍提防四周。

遲頌累極了，終于看到一根高聳入云的留下時間痕跡的石柱，她仔細盯著一點，忽然停下腳步，不想動了。

“毖潯，我想了很久，還是想搏一把……”

毖潯順著遲頌剛剛的視線停留點看去，她看到了祝自欣正在登塔，黑色的衣角從鏤空的走廊閃過，行蹤看上去就很可疑，心中明白遲頌想去做什么。

因為跟著祝大人很有可能接近真相，這是她們心中共同的最有可能操控神殿時間流速的人選。

毖潯：“我也去，我也想見識一下來自上個紀元的寶藏。”

見猶豫不決的遲頌還愣在原地，毖潯只能趕忙向塔奔去，催促道：“快走。”

祝自欣在視線內消失的越來越快，再不抓緊時間就連衣角都看不見了，遲頌只得快步跟上毖潯的步伐。

高塔近在咫尺，毖潯不禁屏息凝神，上古時期的建筑就在眼前，洞門一開，灰塵過后里面的油彩就瞬間揮發，蛇形繪像直直地沖出來，毖潯念訣，將它們砍的支離破碎。

越往上，階梯的形狀就千奇百怪，有類似盛放著水的池道，底部繪有向上的波紋，暗示一直向上。

毖潯想起了有種魚喜愛在海水里生存，但是淡水更適合繁殖，于是每年艱難地溯回，逆著水道返回。

“真是奇妙。”遲頌感嘆道，“我小時候聽過的鯉魚躍龍門的故事，在上古很可能是真的。”

“可是它們不會成龍，成蛇更符合信仰，就像殉葬坑的那些蛇形人們。”

她們走的是適合人行動的階梯，越往后還能看到較粗的甬道，像給大型動物攀爬向上的。

毖潯逐漸明白了這些道路的用途，“也許在上古對這些生命來說，這是登神的儀式。”

她又通過鏤空的窗向外看去，每層塔都有條路通向石柱，“說不定淘汰的敗者都得從這去石柱那邊獻祭給大蛇。”

遲頌：“我太累了，不然可以使用能力驗證你的說法。”

“打起精神來，現在是你的登神儀式。”

遲頌被毖潯的說法激勵了一瞬，吞下了備用的丹藥，恢復了點精神，“借你吉言。”

兩人越往上發現階梯的刻痕越深，從這里開始淘汰了大多數的登塔的生物，四周也連帶著撞出越來越多的坑。

“毖潯，快看！”

也許是毖潯和遲頌的登階舉動觸動了某種神秘的開關，她們聽到遠處的石柱上傳來巨大的噪音，緊接著慢慢浮現了黑色的巨大身影。

“騸他爹的，這蛇怎么陰魂不散？”遲頌頓了頓，“不止它，還有個東西。”

應遲頌所說，小皇女化成的龍也游曳而來，渺小的身軀正和那團黑色搏斗。

毖潯發現自己先前的預言一語成讖，牠們真的打起來了，她幾步上前，攀住了鏤空的窗戶，大著膽子向外看，觀察到小皇女逐漸占看下風。

毖潯的思緒飛快翻動著，片刻后的得出結論，“我們得先去救下小皇女，獲得接近祝自欣的籌碼。”

“你在說什么東西?”遲頌困惑道，“你不怕祝大人認為我們是送人頭上門，劫走皇女再滅我們口，一舉兩得？”

毖潯搖頭道：“她不會動手，因為我們是她口中的‘好孩子’……”

“哈……就因為這個，圣骸是難得一見的東西，一出世能引發多少大能搶到頭破血流……”遲頌的語氣中隱含著對毖潯天真的無奈。

“但我們還沒確定祝大人究竟在做什么。”

剛剛還友好的氛圍因為毖潯的提議僵持不下了，遲頌滿眼都是無奈，她從小就明白人性是最賭不起的。

毖潯知道不能再拖，只好伸手道：“毒，給我你能解的毒，我自己去。你一直往上，真遇到祝大人可以說我在救小皇女請她過來幫一下，實在不對勁就跑。”

她對面的女人伸手拿出彎刀，刻著曼珠沙華花紋的刀柄遞到了毖潯的手上，“祝你成功。”

時間緊迫，遲頌頭也不回的走了，健步追逐祝自欣的腳步。

毖潯攀著雕花的窗戶，和遲頌利落地分開行動，一躍向下，穩穩地落到了通向石柱的道路上，和煦蝦豎著的黃金色線性瞳孔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