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別把咨詢做成付費戀愛。他們說,國內咨詢師的資質大多不可靠,尤其是這種個人執業的。道理我都懂,可蕭虹真的長得很好看,說的話也很動聽。我每天都想見到她,但不安也與日俱增。
見不到她的時候,我在網上搜索她。比如知乎上有人問:“國外留學時被有婚約的男友背叛怎么辦”,她說:“哈哈這得要去找督導了”。比如看到她分享過心理咨詢的書,便順藤摸瓜找出了更多相關書籍當小說來看。比如挖出她早年與人合伙成立過一家心理咨詢小公司,在豆瓣發布了征集來訪的廣告。我去天眼查看到了股東變化動態,發現就在我們的咨詢開始沒多久時,她不再持股。我翻出咨詢周記,努力定位到具體的那一周,回憶當時的她看起來有著怎樣的情緒。
她得知我這些私生行為后,深吸了口氣,換了個坐姿。我說自己像在吸毒,總在關注你,而不是關注自己。她反問,這有什么不好嗎?
這個反問讓我意外。“因為喜歡你是危險的”,我不能這么說,于是轉而剖析自己。因為你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真實,而如果你是個真實的人就不能總是什么都接受,就總會有煩我的時候,比如你一看時間我就會猜你是不是不耐煩了。我無法忍受這種感覺,不如直接告訴我你討厭我可能還好些。我習慣猜別人在想什么,并在猜對時感到勝利。生活處處是危機,人人可能是炸彈。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對立面。我忘我地表達,期待她來討論。
她抬眼看了墻上的鐘,說,我們下次再聊吧。
空氣凝固了一秒,羞恥像蛇一樣緩緩爬上肩頭。好!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變得很大,抓起包往外走。像手術做到一半被趕下手術臺。醫生說你出去吧,我們下次再做。可醫生我肚皮還開著呢?那也沒辦法時間到了,內臟你自己捧好別丟了,下次還得用呢。你為什么不早點給我縫上?別說了,出去吧。
推開咨詢室的門,我被拖在地上的包絆住,手一松,包掉在了地上,在她眼前彎腰撿包,氣勢頓時弱了一半。我罵罵咧咧地穿過過道,還沒到大門口就聽到了敲門聲,叫她出來已經來不及,敲門聲漸漸變重,拉開門,一個奶奶和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年輕女學生站在門口。奶奶賠著笑臉問,心理咨詢師蕭虹在嗎?我聽到有腳步聲從身后傳來,眼神示意兩位不速之客她們要找的人在后面。麻煩讓一下,我說,從她倆之間的縫隙里擠了出去。
聽到身后大門關上的聲音,我對著電梯間的墻壁狠狠踢了一腳。窗外鬧市的燈光連成一片,像熊熊大火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