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錯。”

江寧抬起頭，五官陷入陰影中，看不清神情，顧深只感受到她淺淺的呼吸噴灑在臉龐。

不過是有人借此機會，利用了這一點，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少她沒辦法在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顧深抬起手掌輕柔的摸過她的臉頰，冰涼的觸感在掌間，深邃的眸里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那些在網上詆毀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江寧扯出一抹笑，默默點了點頭。

“阿寧，地上涼?！?

顧深站起身，一把撈起她單薄的身體，緊緊的抱在懷里，她明明什么都沒做，但現在冷靜的樣子反而讓心底有著不安，好似隨時都會離開。

他寧愿懷里的女人像其他的女生一樣，出了事故后，能夠害怕的躲在他懷里宣泄著情緒。

顧深把她放在沙發上，彎下腰，親自脫下她的高跟鞋，然后把客廳的燈光打開。

黑暗中一瞬亮起的光芒，讓江寧不適應的瞇了瞇雙眼，她注視著顧深高大挺拔的背影，突然開口。

“顧深，你會一直在嗎？”

她不敢對別人產生百分百的依賴，不想再次體會被拋棄的感覺，寧愿封閉自己。

但面前的這個男人，她想試著敞開心扉。

顧深背脊一震，倒了杯開水，朝她緩緩走去，坐到江寧身邊，寵溺的伸出手指，不經意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傻瓜，我一直都在。”

簡單的幾個字，輕易的讓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

江寧眼眸微動，直接吻上了他削薄的唇，一滴咸腥的液體順著臉頰淌下。

他會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讓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身邊。

他要全世界都知道，江寧比任何人都適合，讓那些人恭恭敬敬的祝福。

*

夜深時。

暈黃的壁燈在房間留下一圈圈陰影，仿佛要散盡所有的光輝。

江寧躺在床上，雙眼雖然是緊閉著，表情卻并不安寧，零下幾度的天氣，盡管房間有空調，額頭上卻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七零八散的尸體直觀擺在眼前，血肉模糊，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仿佛都能聞到，四周布滿了黑暗，邁不開沉重的步伐。

拼命的調查，得知真相后，卻束手無策。

她就像濕了羽毛的孤鳥般蜷縮在一起。

明明是夢，但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耳邊漸漸傳來很多聲音。

——親生父親都死了，她怎么能一滴眼淚都不流，真是冷血！

——憑什么你能優先錄取大學，就因為你是烈士子女！

——軍人怎么會生出這么下賤的女兒！

江寧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慘白的臉色，緊咬著下唇，粗重的喘著呼吸。

腦海中翻騰起那個畫面，不由得惡心。

那個夢再次回來了。

她捂著嘴，一直在干嘔，眼角因為劇烈的舉動嗆出一抹晶瑩。

顧深睡眠很淺，聽到動靜后，坐起身。

“怎么了？”

低沉嗓音帶著剛睡醒的磁性，語氣是掩不去的焦急。

她不停地干嘔著，臉色煞白，渾身都在顫抖。

短暫的思緒還陷在那個夢境里沒有出來，一道光芒驟然亮起，仿佛撕破了黑暗，眼前亮如白晝。

“別怕，我在呢?！?

顧深打開床頭燈，抱住她發抖的身體，大掌拍著她的背脊一下下的安撫著，聲音帶著舒緩安心。

江寧窩在他寬大的懷里，情緒明顯緩解了幾分，他的聲音讓她從夢境中脫身，回到現實。

“阿寧，身體不舒服嗎？我帶你去醫院。”

顧深察覺到她一身的冷汗，看一眼腕表，已經凌晨三點鐘，去了只能先掛急診。

他說罷，準備起身拿鑰匙出發。

“顧深。”

江寧拉住他的手，臉上恢復往常的平靜，語氣盡量輕松的開口。

“不用了，已經沒事了?！?

顧深眉頭微蹙，眼里閃過一絲疑慮，附下身，手掌放在她額頭上，觸碰到正常的溫度后才松了口氣。

“做噩夢了嗎？”

“嗯?！?

江寧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抹舒心的笑。

顧深重新坐回床上，注視著她蒼白的臉頰，想要從她的臉上捕捉到其他的情緒。

“那還睡得著嗎？”

江寧低垂下眉眼，思量片刻后，搖了搖頭。

“沒事，我陪著你?！?

顧深伸出手臂，攬著她單薄的肩膀，抱在懷里。

江寧腦袋安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窗外風雪交加，兩個身體依靠在一起，彼此的體溫讓心近了幾分。

良久，她突然開口問道：“顧深，你會抽煙嗎？”

“偶爾，你要抽嗎？”

顧深攬住她的腰肢，平常見重大客戶會給他遞煙，本身沒什么煙癮。

江寧想起，好像從沒有在他的身上聞到過煙味。

“以前嘗試過，太嗆了?！?

顧深嘴角抿了絲笑，“別學那個壞習慣，對身體不好?！?

江寧沒有搭話，心情煩悶的時候想通過抽煙來解決，但明顯這個方法不適合她，那種煙草漫過雙肺的感覺很難受。

顧深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轉移話題的開口：“這幾天你不用去公司，需要的工作資料讓培基去拿?！?

江寧手指揉捏著他的睡衣，絲絨的材質絲滑在指尖。

“放心，我能自己面對。”

他明白這個男人的多慮，語氣堅定帶著體諒。

“這件事是出于我的疏忽，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到非議。”

“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解決?！?

顧深說話的語氣，是毋庸置疑。

江寧頷首：“好?！?

“我去熱杯牛奶，你喝完繼續睡會，現在還早。”

顧深起身，頎長的身軀打開房間門，逐漸往廚房走去。

他選了一口小奶鍋，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純牛奶，還是上次在便利店順便買了幾瓶，聽說有助睡眠，很明顯這家的女主人碰都沒碰過它們。

顧深溫好牛奶，把玻璃杯端到床邊，監督著她全部喝完，說話的嗓音保持柔和。

“我在冰箱里備了牛奶，下次睡前記得喝一杯，對睡眠很好?！?

江寧一口氣喝完，放下玻璃杯，蹙了下眉，“以后能不能換個口味?！?

這無法言說的奶腥味簡直比安眠藥還難以吞咽。

顧深看著孩子氣的她，啞然失笑：“純牛奶，你還想要什么口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