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漢成在幫方子圣解決三甲鎮最大的麻煩之后,與那俊郎男子并肩走在山間小路上。
“指玄山封印又松動了?”
俊朗男子聞言點了點頭:“這次的靈氣潮汐提前了,師父怕鎮壓在指玄山下的妖物伺機沖破封印,所以前幾日便趕去了。”
鐘漢成嘆了口氣,道:“唉,是我對不住你師父,若不是當年我的一意孤行,你師父也不用搭上半條性命,是我欠他的啊,我離開之后,空出的位置有填補嗎?”
俊朗男子搖了搖頭:“還沒有,畢竟老爺子您的位置太過特殊,一般人恐怕扛不住整座指玄山的壓力。這么多年,師父從未怪過您,只是老爺子的離開,大大削弱了指玄山的實力,有不少妖族鉆了空子,師父派出山中弟子前去圍剿,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傳回什么消息。”
見鐘漢成聽完便陷入了沉默,俊朗男子繼續說道:“不過在這之后,地界的界君送過來一尊石人,臨時彌補了這個位置,要不然指玄山傾斜,整個世界都要受到影響!”
聽到這句話,鐘漢成停下了腳步,他看向俊郎男子,道:“你所說的界君,是不是當年一拳打碎妖界屏障,豪言震懾萬妖,引得妖祖出手,二人對戰驚動天外天,就在命懸一線之際,一道仙光降臨將妖祖打退,天外天降下接引仙光,但此人卻拒絕接引飛升,之后便被天外天永遠拒之門外的休彥!”
俊朗男子點頭應允:“沒錯,后來他做了好幾年的地界第一,也不知道得了什么門道,成為了地界界君,我雖沒見過他,但聽我師父說,此人實力極強,就他送來的那尊石人,居然以頑石之軀,頂起了指玄山,真是厲害!”
兩人談話間,已經來到籬墻外,剛好看到鐘漢仁和鐘漢燾正在教導鐘林。
二人先鐘漢成一步回到農舍,剛好看見坐在院中的鐘林,鐘林看到二位爺爺回來了,趕緊起身相迎。
鐘林在玄黃天地內發生的變故自然瞞不過二老,在來的路上鐘漢仁就氣呼呼的要去找那毒王算賬,讓鐘漢燾給攔住了,奈何鐘漢仁那暴躁脾氣,對著鐘漢燾就是一通牢騷,什么這么多年隱居變成了縮頭烏龜,不管小林的死活…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說的鐘漢燾也萌生幾分火氣,他厲聲告訴鐘漢仁:“我對小林的關心不比你少,你要去找毒王,你大可去!那毒王生性剛烈,你們交涉的結果只會是大打出手,即便那毒王不是你的對手被你擒來,可解蠱在他的腦子里,他不肯出手,你又能如何?”
鐘漢仁啞言,此時此刻他也知道威逼不可行,得知理虧,干脆扭過頭去不再言語,鐘漢燾見狀也見怪不怪,老二向來如此,遇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發一通脾氣,最后發現自己錯在先,便閉口不言,如同老頑童一般!
看到迎來的鐘林,二人很快就換上了和藹的表情,還沒等落座,鐘漢燾伸手抓住鐘林手腕,一股精純靈力絲絲滲透進鐘林體內,探查他的身體狀況。
良久,鐘漢燾松開鐘林手腕,臉色算不上難看,但也并不平靜,通過他的探查,鐘林肩頭暗淡并有擴散之狀,是受到內傷的緣故,先前那一劍,即便那劍修并未催動劍氣,也不是鐘林這個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心臟處有一團黑氣包裹,便是那蒼生蠱寄生其中。
看到鐘漢燾的表情,鐘林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身體,這蒼生蠱鐘林即便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心臟處傳來的刺痛,也讓他明白這絕對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去除的東西!
鐘漢燾氣息內斂,臉上表情慢慢恢復平靜,說道:“你這體內的東西,三爺爺雖然沒什么好的辦法,不過心病還得由心解,我這里有一本詩集,跟了我幾十年了,平時拿出來讀讀可以靜心,今天我交給你,你有事沒事就拿出來讀一讀,心靜了或許能夠壓制你心處的痛楚,不過三爺爺只有一個要求,必須要做到滾瓜爛熟,等你這次遠游回來,我可是要檢查的!”
聽到鐘漢燾口中說的遠游,鐘林有些意外,因為并沒人告訴他要出遠門這件事,不過他卻沒有出口詢問,既然能讓自己出門,自然有爺爺們的考量,自己聽著便是!隨后伸手接過了鐘漢燾遞過來的詩集,鐘林看了一眼封面。
《春庭月》
這詩集的名字還挺文藝的!
這時,鐘漢仁那大嗓門傳了過來
“來來來,小林啊,二爺爺也有事要交代!”
鐘林趕緊將春庭月收起來,隨后起身走向鐘漢仁,只見鐘漢仁手里拿著一個大掃帚,笑呵呵的說道:“你三爺爺給你的詩集確實是個好東西,你可要聽話,一定要滾瓜爛熟才行啊!”
鐘林聞言點點頭,這位三爺爺別看著和和氣氣,有些仙風道骨之意,卻是三位爺爺中最為嚴厲的,小時候鐘林犯了錯,屬三爺爺訓斥的最多,所以鐘林對于這位三爺爺十分敬畏,既然三爺爺說了要將春庭月讀到滾瓜爛熟,那他絕對不敢懈怠!
鐘漢仁哈哈大笑一聲,隨后將大掃帚頭朝上,把朝下,插在地面上,說道:“今天二爺爺要教你一套拳法,別怪二爺爺說話直,你小子身子骨從小就弱,從小到大我們幾個也沒讓你怎么鍛煉,說起來是我們三個老家伙的失職,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我這套拳法,雖然沒啥用,但是你小子平時拿來鍛煉鍛煉身體還是綽綽有余的!”
聽到鐘漢仁要教自己拳法,鐘林頓時來了興致,相比于鐘漢燾給的詩集,作為男孩子的鐘林更喜歡打拳踢腿之流,畢竟哪個小男孩不喜歡江湖中的大俠之輩!
鐘漢仁向后退了幾步,隨后擺出架勢,道:“我的這套拳法名叫崩攔拳!嘿!拳如其名,出拳如有山河崩裂之勢,迅猛有力!攔!退拳可做防守,拳、臂結合,攔下對方攻勢!哎!你莫要小看這攔,此法是以退為進,伺機出拳!直擊要害!崩攔拳攻防兼備,練習時需調動全身力量,腿、腰、臂都要有力,否則打出的拳軟綿綿的,哼!那就不叫崩攔拳了!叫女人拳!所以正好合適你來練!”
鐘漢仁一邊講解,一邊將崩攔拳的拳路打了一整遍,速度故意放緩,讓鐘林一招一式都看的真切!
最后鐘漢仁收拳,這一套崩攔拳演示完畢,鐘漢仁走到大掃帚前面,示意鐘林也過來,鐘林站定,鐘漢仁說道:“你朝著這把掃帚打一拳!”
鐘林聞言也不遲疑,學著鐘漢仁拳架的樣子,一拳打出,正好打在掃帚上,掃帚一陣窸窣,不過也疼的鐘林呲牙咧嘴,鐘漢仁并未做出評價,而是讓鐘林后退一步繼續出拳,這一拳鐘林依舊擊打在掃帚上,掃帚的抖動頻率降低,盡管拳頭紅腫發疼,鐘林還是咬牙忍著。
見鐘林打中掃帚,鐘漢仁又讓鐘林后退一步,這次鐘林能夠很直觀的感覺到自己距離掃帚有些遠了,這樣的距離摸都摸不到,何談擊打!可鐘漢仁仍然讓鐘林出拳,鐘林猶豫片刻,隨后一拳打出!
這一拳的結果可想而知,鐘林的拳頭距離掃帚還有半個小臂的長度,他扭頭看向二爺爺,鐘漢仁輕輕一笑,他讓鐘林讓開,隨后相較于鐘林與掃帚的距離,鐘漢仁也站在距離掃帚出拳仍有半個小臂的位置,隨后深吸一口氣,眼神突然堅定,他大喝一聲,蓄力的拳勁迅猛遞出,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那掃帚直接被鐘漢仁隔空擊飛!
鐘林站在一旁瞪大了雙眼,口中不由得贊嘆:“二爺爺,你也太厲害了吧!”
鐘漢仁收起拳頭,走到鐘林身前笑著說道:“小林啊,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成為習武之人,無論什么境地都要相信自己的拳頭!方才你出拳,你心里知道這個距離打不中,對自己的拳頭產生懷疑,這一拳打出去便毫無力道,毫無意境!作為武者,要迎難而上,遇強則強,始終認為自己是最強的,比那強大的人還要強上一分,這樣的拳頭才有萬夫莫敵之氣勢!”
鐘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鐘漢仁哈哈一笑,他并不在意鐘林是不是真正懂了自己這句話,可只要他聽進去了,在將來的某一天,當鐘林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自然會理解這些話!
笑罷,鐘漢仁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鐘林,道:“這是我按照崩攔拳的拳路自己描繪的拳法和注解,你自己拿去看,平時除了閱讀你三爺爺的春庭月,也要練習拳法,每日至少兩次,朝陽初升時,迎著紫氣打一套,日落西山、月明星稀時,披著月光打一套,剩下的時間看你自己安排,明白了嗎?”
鐘林聽后撓了撓頭,這不光要閱讀春庭月,還要練習拳法,這讓這個還未成年的毛頭小子感覺有些麻煩!
看到鐘林的表情,鐘漢仁一巴掌拍在鐘林腦門上,說道:“你小子!這是嫌我們給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你看看你,胸無二兩肉、肚無三兩墨,文不成武不就,難道要當一輩子廢柴不可?”
聽了鐘漢仁的話,鐘林精神一震,鐘林從小就是個不服輸的孩子,跟尹潤和季東華在一起玩耍時就能看得出來。有一次在河邊打水漂,尹潤打了七個漂,季東華可能有這個天賦在身上,一個石子扔出去,在水面上跳了十幾下,可輪到鐘林,那石子仿佛千斤重,在水面蹦跶了兩下就沉入河底。
這件事讓鐘林深受打擊,甚至后面有段時間,無論尹潤和季東華如何相約,鐘林都是推辭,獨自一人跑到河邊練習打水漂!
一想到尹潤和季東華未來比自己有出息,鐘林便下定決心改變自己,于是信誓旦旦的向鐘漢仁保證!
“你放心吧二爺爺,我鐘林絕對不當廢柴,我會把三爺爺的春庭月讀到滾瓜爛熟,我也會像二爺爺一樣,把崩攔拳練的一拳就把掃帚打飛!”
聽了鐘林的話,鐘漢仁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摸著鐘林的頭!
此時,鐘漢成和俊朗男子正好到家,看到這一幕,鐘漢成笑著走進院中,跟在后面的俊朗男子看到鐘漢燾和鐘漢仁,趕忙上前行禮。
鐘林看到爺爺帶客人來了,很識趣的進了屋,幾人坐罷,鐘漢燾笑著問俊朗男子:“我這孫子怎么樣?”
俊朗男子當即說道:“神君的孫子自然是氣度不凡,將來必將成就一番事業!”
感受到三人遞過來的灼灼目光,俊朗男子尷尬的笑了笑:“好吧,其實是平平無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下人罷了!”
此話一出,鐘漢成三人才各有表現,鐘漢燾微微一笑不說話,鐘漢仁瞪了俊朗男子,唯有鐘漢成說道:“你說的沒錯,小林目前看來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但是你信不信,十年之內,便可成為山上人!”
這山上人和山下人,是修士對修行之人和普通人的稱呼,能夠吸納天地靈氣修行,占據仙山、開辟洞府的則為山上人,那些凡體濁胎、心湖混沌的普通人,亦或是只能練就武藝的武者,都被稱之為山下人!
聽了鐘漢成的話,俊朗男子自然不信:“我看未必吧!令孫即便得三位神君指點,若想真正達到山上人的境界,十年的光景,還是太短!況且我看三位神君,即不是令孫的傳道人,也并非護道人,那就是有意讓令孫自行磨煉,所以我看啊,神君還是說大話了!”
鐘漢成聞言輕輕一笑:“你小子倒是在指玄山學到了不少,可眼光還得練,你說的沒錯,我們三人不做小林的傳道人,因為自有其師,不做護道人,也是因為護道人另有其人!”
俊朗男子聽后不由得好奇:“哦?是哪位宗師?還是某一位大圣?”
鐘漢成三人相視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俊朗男子帶著迫切的眼神點了點頭,鐘漢成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什么!
俊朗男子并非愚鈍之人,能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悟性自然沒得說,鐘漢成此話一出,他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語氣不可置信的說道:“要我做令孫的護道人!神君莫不是在開玩笑!”
鐘漢成收起笑臉,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