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控,她理智,無論是那一個她都令他忍不住覺得自己不夠好,他越是嗓子里梗的難受眼睛里就越是發紅,朦朦朧朧的像是起了霧一樣,拼命的想看清,卻什么也沒有看清楚,只能聽到眼淚往下滾的聲音。
“我真的很怕……像在芝城那樣,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去……可是可是我還是很害怕。”
沙啞到了極致的嗓音裹挾著哽咽的哭聲,無助而又絕望的目光低垂著,一下子整個人就好像是回到了那個黑漆漆的貨箱里,難聞的味道伴隨著顛簸的貨箱充斥在整個狹小的空間里。
只有臂彎處的一點點氣息,掙扎點無力而又倔強,渾身顫抖的難受的人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張臟兮兮的面容,聲音時的聲音也是帶著那種止不住的顫意。
“救我……”
突然被打開的貨箱刺進一絲光亮,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就又被悶地一聲關起來了,只有一個剛被丟進來的女孩。
她害怕別人關注她,但又渴望那有人來救她,只是整個黑暗的貨箱里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死寂的氣氛像是根本就沒有活人一樣,沒有人會愿意來搭一句話。
只有他滿是厭倦地抬起眼眸,銀白色的微薄光亮一閃而過,很快又消失在她眼前,但她卻像瘋了要湊到他面前。
“你的眼睛很好看。”
像他。
女孩微微抬起的臉上勾起一抹極其不尋常的笑弧,彎彎的眉眼像是在看這世間最喜歡的東西一樣,如癡如醉。
謝空余再一次抬起眼皮的時候,人已經鉆到她懷里來了,聲音嗡嗡的,“我會死嗎?你殺了我好不好,我會很喜歡的,我會很感謝你的,好不好?殺了我。”
讓她假裝做一個美好的夢,他為她而死,她因他而死,多好啊……
只是那時候的謝空余什么都不知道,蹲在矮桌旁邊的人緩緩直起身子,坐在床鋪上的時候輕輕揉了揉自己腳踝,疼。
她輕輕坐下去的時候,床鋪上的被單微陷,而后只聽見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的聲音。
“傅家倒了之后,一直在替背后老板管理酒吧的賴天海就在逃,警方知道顧家只是表面上跟傅家鬧翻了而已。
但是實際上背地里,到現在還想找賴天海,劉青鋒過去搭上顧未潭這條線,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賴天海和顧得鋆交貨的現場證據,然后再將顧得鋆和顧未潭父子倆一網打盡。”
云裳予的腦子感覺稀里糊涂的,聽他這么一大長串話,碎片化的記憶回廊里硬是反應不過來。
“可是……劉青鋒真的可以嗎?他……”
“他是警察。”謝空余剝開一顆糖果的時候頓了下手,斟酌著開口,“裳裳,我們要相信這些很了不起的人好嗎?可能有些人他一生沒有辦法將姓名公之于眾,但他時時刻刻都在與深淵戰斗,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他好嗎?他比我更要值得信任。”
說到最后半句話的時候,謝空余眼底的失落像是藏不住一樣,只是依舊還是讓她能看見了他拼命想要克制住的模樣。
云裳予對上他的目光,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沒有,你已經很好了,真的。”
“嗯。”謝空余將糖果紙疊好收進自己的黑色褲袋里,再次抬起眼睛的時候已經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了,“明天去見投資商,我想看見這個游戲好好的托付給楚氏。”
云裳予點了點頭,沒有想太多,兩個人看著外面的雨,只好等到晚上雨停的時候才去買衣服。
她拎著剛買好的衣服,站在玻璃門旁邊,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無聊的目光落在紅綠燈上的時候,紅色的數學剛好在一瞬間跳轉成綠色,緊接著而來的是人來人往的身影踩上斑馬線。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劃過手機,摁下語音通話的那一刻她卻忽然抬起頭,總感覺哪里有什么不對勁,再看那些人群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道黑色的身影了。
而語音通話也是遲遲沒有人接。
她反復告訴自己再等幾分鐘,再打一遍語音通話,可是眼底的焦慮已經徹徹底底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云裳予將手機丟進衣服袋子里,拿著袋子將直接擠上擁擠的人群,無可避免的擦碰讓她越來越崩潰。
她站在原地,只感覺所有人都好像在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但只有她不知道這個方向是什么,沒有辦法去找到他的感覺讓她臉色越來蒼白。
而另一邊,臨時接了藍牙耳機的人正側身藏在一個角落里,背包里的改造本被打開,他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臉上映著微弱的藍光,指尖飛快在鍵盤上敲過。
天臺的高度很高,即使實際上只有六七米,但黑暗可以將其無限拉長,增添一個人的內心恐懼。
但他依舊是半蹲在天臺鐵欄桿旁,指尖迅速敲出一串串代碼的時候沒有任何遲鈍,規劃路線,確定目標,布置行動地點,解決退路。
劉青鋒對峙上那個人之后被死死捏住了手臂,骨折偏后的狠勁讓人牙都咬麻了神經,偏偏還要膝蓋被人踹,往地上一摔。
死撐著,也不跪,做人,骨氣死也不能掉嘶啞的嗓音仍不放棄徒勞無功的掙扎,“你特么的做了壞事就不怕被雷劈死!”
無助的人總在企圖奢望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那個人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笑了起來,“放心,你會死在我前頭的,所以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刀疤男站在那個人身旁,看著劉青鋒被打折了手臂,踢碎了膝蓋,但這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于是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五哥你什么時候才能將那個女的弄死?她可是從咱們這邊里跑出來的,那要是到了局子還得了!老板是會怪罪咱們的。”
銀白色的眼眸毫無感情的看著音頻頁面不斷變化的高度,一雙消瘦白皙的手將其切換到隱蔽狀態,而后緩緩站起身來。
他在做完這一切之后,重新翻出一個黑色口罩帶上,單手扣上黑色鴨舌帽的動作透著幾分狠戾的壓抑氣息,從黑暗里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