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返回的探馬信息,蕭同知目前控制了三川驛、洛交城,斷絕了定難軍靳娉所部的歸路……并率大軍突襲雕陰山得手,威逼甘泉縣城。”
金鎖關內,李麰在一張沈俊仁看來十分抽象的地圖上逐一指點,并向沈俊仁通報蕭闖大軍的戰況。讓沈俊仁驚訝之余,對蕭闖的指揮能力佩服不已,對神武軍的強橫戰力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但與此而來的,隨著神武軍占領了三川驛、洛交、雕陰山等地后,潰敗的數千敵軍卻倉皇之下到了南邊。他們沿著黃土高原特有的溝壑、羊腸小道逃竄。而神武軍因為既定的戰略目標是攻占膚施、斷敵后路,一時間無暇顧及遁走的大量敗兵,于是蕭闖之后派探馬回傳西京,呈請毅帥派兵予以清剿和收攏,避免殘害無辜百姓。
于是,得知蕭闖回報的消息后,王毅在西京大手一揮向同官方向派來了一營兵馬歸屬沈俊仁節制,加上沈俊仁的二百殘兵勉勉強強有了近八百人,讓沈俊仁負責在金鎖關控制道路、剿滅游勇。
這次來的這一營兵馬,有四都步兵、一都弓兵,原來是屬于西京軍的,在乾州之戰歸降神武軍,后被稍加整編就被派遣到了金鎖關,這支隊伍中沒有安排都尉,僅僅只有一個神武軍出身的營副指揮使——何煦,來自原州的良家子統領,同時李麰從同官征調的一千民夫與他們也一同前來。
此時神武軍的編制,在原本五人一伍,十人為什,十什成都,五都立營,五營成軍的基礎上增加了千營,千營大體相當于兩營兵馬,設虞侯和都虞侯,十千營則為一軍,由此也可以反映出神武軍的兵力得到了極大的擴充。
“諸君,蕭同知所率領的北進軍隊勢如破竹、連戰連捷,已控制金鎖關至雕陰山一線,定難軍主力被封堵在子午嶺內進退兩難。但因大軍任務緊急,無暇顧及戰敗遁走的敗兵,因此毅帥令我等在金鎖關封鎖關口,并前出剿滅收攏潰散的敗軍。”沈俊仁與李麰略作商議,叫來蘇浚、秦凱、羅志長、沈俊宇和新來的何煦,指著這抽象的地圖說道。
沈俊仁環視眾人接著說道:“因此根據毅帥的命令,我做如下安排:目下我金鎖關守軍共有七百零六人,何副指揮使帶來的一營原西京軍士卒打散后與我靖安營將士合編為六都,步都三、弓都二、騎都一,
以李麰為金鎖關丞、何煦轉任靖安營都虞侯、蘇浚為營副指揮使兼步都一都尉、沈俊和為步都二都尉、曾壯為步都三都尉、秦凱為弓兵一都尉、徐涇河為弓兵二都尉、羅志長仍為騎兵都尉、沈俊宇為親衛隊率。
基于毅帥的命令,每日留兩都駐守關城,一來保障關城安全,二來監督民夫整修,由李關丞和何都虞侯統轄,李關丞負責組織民壯整修關城,何都虞侯負責關城防衛,確保糧道安全。
由我統轄主力外出剿殺散兵,明日日出出關,騎都負責沿驛道大路探查,步都與弓都沿山坳巡查,騎都以探馬溝通,若遇大股敗兵則統一匯合謀定后動,若遇小股游勇可直接擊殺或俘虜。”
沈俊仁說完之后,弟兄們一聽頓時喜上眉梢,只有何煦的臉上有些別樣的神色。這一番安排雖然自己由營副指揮使升為都虞侯,看似連升兩級,成為了這支隊伍的二把手,但是這支隊伍也就七百人,夠不上千營,讓自己每日留守關城,那按照制度就要以關丞為主,而那些都頭也不可能來找自己。如此安排,自己帶過來的這五百人和自己就沒多大關系了,只要和靖安營在一起多吃幾天飯,這些目前沒有主心骨的士卒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靖安營一員。
何煦沉思片刻,還是接受了目前的局面,恐怕從細柳將他調到這的時候毅帥已經是明了的心思,否則那個人怎么會專門來找自己安排?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靜觀其變。
就在何煦心懷意亂之時,沈俊仁也打發下面的人回去做好準備,從明日一早開始便出關巡敵,并且專門給了羅志長的騎都“臨機處置”的權力。
別小看了這“臨機處置”,雖然聽起來沒有什么稀奇之處,但是這一權力的賦予,就意味著羅志長的騎都可以放心決斷,甚至可以剿殺任何阻礙其行動的武裝分子。
待所有人都走后,沈俊仁將留守的的幾點建議和要求與李麰細談,略作商議李麰又補充了一些關于休整關城和民夫安排得到事宜,兩人便早早休息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羅志長的騎都五十騎率先沖關而出,沿著驛道向北而去,之后沈俊仁和蘇浚在率領兩個步都、一個弓都和沈俊仁的親衛共計三百二十人在本地找的一個向導的帶領下離開關城向北出發。
由于此去道路復雜,沿途均是溝壑,相比于騎都沿驛道的巡邏,沈俊仁一行并不快速,對這支剛剛整理尚未磨合的隊伍將是一個巨大考驗。
入夜,沈俊仁率部一路經王家塬、過下官地到達楊坪村宿營,四個多時辰走了五十多里的山路,沿途還得提防是否有潰兵禍亂,這讓弟兄們非常疲憊。幸好等沈俊仁他們到達時羅志長已經在楊坪村安頓好了一切,并讓村長在麥場準備了吃食。
沈俊仁則是和蘇浚、羅志長到了村長家吃上樂一頓飽飯,然后特意叮囑蘇浚讓弟兄們在村里的麥場休息,不得騷擾村民。然后走向一路跟隨地向導,掏出兩串銅錢塞進他手里,感謝他讓自己的隊伍少走了很多冤枉路。
憨厚的中年向導說什么也不要,不停地說:“官爺,你的隊伍在金鎖關駐扎以來秋毫無犯,還幫我們整理道路。這幾年又是災荒、又是兵亂,我們窮沒什么給你們,輕輕松松帶個路絕不能收你們一文錢,否則良心對不住,還會讓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沈俊仁堅持讓他收下:“大哥,你可別這樣!我們都是鄉黨,這亂世一起,我們當兵還能吃糧,你們可咋辦?你把這錢拿上,回去了還能買點吃食讓家里的娃們好過些。”一席話說得質樸的向導無法言語,收下錢抹著淚轉身離開。
楊姓村長將一切看在眼里,等向導離去,他便吩咐自己的閨女端上茶水點心,禮貌地邀請沈俊仁和胡子到正堂敘敘。
賓主謙讓地坐下,臉色紅潤、蓄著三縷長須的楊村長和氣地問道:“兩位官爺,你們怎么會到我們這個偏僻的山溝里來的?”
沈俊仁放下茶杯,將潰兵的事情簡要通告,隨即告訴他自己一行地目的:
“……我們不能讓那些殘兵敗將禍害地方,所以我部奉命進山清剿,也是保一方安寧地善舉。還請楊叔多多支持。”
楊村長聽沈俊仁稱自己為叔心情大好:“沈賢侄,難得你如此抬舉老朽,老朽卻之不恭啊!自從戰亂以來,這幾年我們可是苦得很吶。今天要不是那位羅姓的后生為人識禮,其部下待人和善,我今天才壯著膽子把你們留下。只是不知賢侄要在此駐扎多久,又如何剿匪?如果需要糧草稅捐的話,雖然我們村糧食不多,但老朽明天一早就聚集五百鄉親齊心協力,幫助大軍!”
沈俊仁和蘇浚相視一笑:“楊叔你誤會了,我們明日還要行軍,前往北邊巡查,今天承蒙你招待地這餐飯也會如數付錢,煩請楊叔明早天亮前再叫下人們作餐干飯就好。現在這時節,大家都不好過,我們絕不讓鄉親們吃虧。”
楊村長大為驚訝:“這……一切好說。不過,我想問問。賢侄你們明天要往何處開拔?”
“不瞞楊叔,我們明天還得請個向導,打算向西北側進行搜尋,估計潰散的敵軍就在那個區域。”沈俊仁如實道來。
楊村長聽聞搖搖頭,抬起手連擺幾下:“兩位賢侄,向西北如果走驛道再折進去可是要走好久。如果你們信得過老朽,也有另一條小道,這條道路除了本地村民,外界知之甚少,就是從我們村出發到了北面十里的北窩以西,別進村,一直向北再走十里,左邊有條三十余丈的小道,進入小道前行數里翻越一座矮山,就會看到一個清澈地,那里北面有個十余戶人家的小村,到了那兒就好辦了,從那里到高橋有條鮮為人知的羊腸小道,只需一個時辰就能到達南塔。”
沈俊仁和蘇浚聞言大喜,三人高高興興地繼續談論,突然一個年輕人急沖沖進來,跑到楊村長身側,貼著他耳朵著急地低語。
楊村長聽完大吃一驚,站起來顫悠悠走向滿臉疑惑的沈俊仁和蘇浚:“賢侄,不得了啦,北村被流寇洗劫了……”
沈俊仁和蘇浚也是大吃一驚:“楊叔別急,你說的北村是哪里?什么時候遭劫匪的?”
“北村就是北窩村啊!我那大女上個月才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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