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明身上那股混雜著機油和汗餿的濃烈怪味，已經像實質的煙霧般彌漫開來。

帆羽捏著鼻子，臉色鐵青，指著林明的手指都在哆嗦：“你小子多久沒洗澡了？！這味兒！”

林明低頭嗅了嗅自己工裝的領口，眉頭都沒皺一下：“忘了。大概，七天？”

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帆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七天？！

帆羽扯了扯嘴角，沖著旁邊還在發懵的和菜頭喊到：“菜頭！帶這小子去澡堂，不洗干凈不準回來！”

和菜頭如夢初醒，連忙應聲：“林明師弟？跟我來？”

林明沒反對，把手里沾滿油污的扳手隨手丟在工具臺上，他跟著和菜頭走出核心試驗區。

留下帆羽一個人對著那臺還在嗡鳴的鋼鐵巨獸和那把簡陋的手槍，臉色變幻不定。

通往公共澡堂的路上，史萊克學院內部的魂力濃度明顯高于外界，空氣清新許多。

但林明身上的味道依舊頑固地散發著余威。

和菜頭憋著氣，走在他旁邊，眼神時不時瞟向這個怪人。

“那個林明同學？”和菜頭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試探和巨大的好奇。

“你剛才說的魂力是等離子體？武魂是生物磁場發生器？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從來沒聽過。”

林明腳步不停，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被魂導路燈照亮的石板路：“簡單說，就是能量形態轉換。”

“能量轉換？”和菜頭更迷糊了。

“嗯。”

林明點頭。“就像燒開水。柴火燃燒，熱能傳遞給水，水分子運動加劇，變成水蒸氣。

能量從化學能（柴火燃燒）轉化為內能（水分子動能），再轉化為水蒸氣的動能和勢能。”

他指了指路邊一個正在噴吐著白色蒸汽的魂導供暖管道排氣口：“看那個蒸汽。

水吸收了熱量，分子掙脫束縛，散逸到空氣中。然后在天上形成云朵，最后再下回地面上。

而能量不會憑空消失，只是從一種形式變成了另一種形式。

這就是能量守恒。”

和菜頭似懂非懂地看著那團白氣。

林明繼續道：“魂力也一樣。天地間游離的魂力粒子，就像空氣中的水分子。

武魂，就像那個加熱的爐子。

魂師修煉，就是不斷用武魂這個爐子去吸引，束縛更多的魂力，把它們凝聚在體內，形成可以調動的魂力。”

他頓了頓，側頭看向和菜頭：“但爐子有好壞。武魂天賦差，就像爐子漏風，燒再多的柴火，熱量也散得快，效率低。

武魂天賦好，爐子密封好，熱效率高，就能燒開更多的水，凝聚更多的魂力。

額……反正我是這么理解的。”

和菜頭眼睛一亮：“那你那個大機器？”

“它就是個超大號的，效率更高的爐子。”

林明語氣依舊平淡：“用強磁場代替武魂的生物磁場，直接強行把空氣中散逸的魂力粒子抓過來，壓縮，加速，碰撞。

讓它們釋放出能量，凝聚成高密度的形態。就像把水蒸氣強行壓縮成冰。”

“壓縮成冰，固態魂力？”和菜頭喃喃自語。

“可是。”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魂力不是有屬性嗎？冰，火，雷，你那機器弄出來的，是雷電屬性的？”

“屬性？”

林明又說道：“那只是能量粒子在特定環境下表現出的不同振動頻率和能量層級罷了。就像水，常溫是液態，低溫是固態冰，高溫是氣態蒸汽。本質都是……”

林明想說一句H2O，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他指了指澡堂的方向：“到了。進去吧。”

和菜頭站在熱氣騰騰的公共澡堂門口，看著林明面無表情地走進去，腦子里還在嗡嗡作響。

澡堂里。

林明站在淋浴噴頭下，滾燙的熱水沖刷著他布滿油污和汗漬的身體。他閉著眼，任由水流滑過，腦子里卻在高速運轉。

普羅米修斯冰冷的提示音流淌：

【阿爾法一號原型機運行數據整理完畢。

能量逸散率：47.8%。

固態魂力（暫命名）純度：89.3%。

壓縮效率：21.7%。

改進方案推演中……

預計優化后效率可提升至35.2%。】

垃圾。

林明在心里再次評價。

但，方向是對的。

他需要更多的數據，更精密的材料，更強大的能源。

還有，帆羽腦子里那些關于魂導器核心法陣的知識。

當他穿著和菜頭臨時找來的干凈舊工裝，他自己的那身被和菜頭捏著鼻子丟進了焚化爐。

走出澡堂時，帆羽已經等在門口。

他手里捧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史萊克學院校服。

帆羽的臉色依舊復雜，但之前的暴怒和荒謬感已經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和探究欲。

他把校服遞到林明面前。

“換上。”

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這不僅僅是一套衣服。

這是史萊克學院，這個大陸第一魂師學府，對林明這個無武魂無魂力的關系戶，正式且公開的接納！

林明看著那套嶄新的校服，眼神平靜無波。

林明換上史萊克的校服。

帆羽又說道：“跟我去測試場！我想看看你搗鼓出來的玩意到底有多厲害。”

史萊克魂導系專屬測試場。

位于地下深處，墻壁和地面都由厚重的特種合金澆筑而成，刻滿了復雜的能量吸收和加固魂導法陣。

林明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測試場內。

他手里拿著那把造型粗獷，尾部還殘留著微弱電弧的手槍。

對面五十米開外，豎立著三塊厚度依次遞增的測試靶。

第一塊：標準軍用精鋼裝甲板。

第二塊：摻雜了少量魂導合金的復合裝甲。

第三塊：專門用于測試魂導炮威力的超重型靶，由多層復合魂導合金疊壓而成！

“開始吧。”

帆羽的聲音通過擴音魂導器傳來，帶著一絲期待。

林明舉起手槍。

沒有瞄準動作，沒有魂力波動。

他只是平靜地扣動了扳機。

扳機結構異常簡陋，就是一根裸露的金屬桿。

咔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

槍身尾部那個鑲嵌著雷電魂力珠的裝置猛地一亮！

嗡！

一道刺目的藍白色電光，如同被囚禁的雷龍掙脫束縛，瞬間從槍口噴薄而出！

沒有聲音！

或者說，聲音被那狂暴的能量本身吞噬了！

一道凝練到極致，只有拇指粗細的藍白色光束，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狠狠撞在第一塊精鋼靶上！

滋啦一聲！

是刺耳的金屬熔蝕聲！

精鋼裝甲板，如同熱刀切黃油，瞬間被融化貫穿！

光束余勢不減，精準命中第二塊復合裝甲！

砰！

一聲悶響！

15厘米的復合裝甲被直接炸開一個碗口大的窟窿！碎片四濺！

而光束再次穿透，狠狠撞在第三塊超重型靶上！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終于響起！

藍白色的電光如同煙花般炸開！

厚重的超重型靶劇烈震顫！

表面被炸出一個深達近十厘米、邊緣焦黑熔融的巨大凹坑！無數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

觀察窗后。

一片死寂。

帆羽和菜頭二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都死死盯著靶子上那恐怖的破壞痕跡！

沒有魂力波動！沒有武魂驅動！

純粹由那臺破機器制造出來的固態魂力驅動的武器！

一槍！

洞穿精鋼！炸穿復合裝甲！重創超重型魂導合金靶！

這威力……

“魂宗？”帆羽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心臟狂跳！他作為一位魂斗羅很清楚的感受到這一擊的威力到底有多厲害。

這還只是用那枚炮彈核心碎片做的簡陋轉換裝置！

還是林明口中垃圾產品！

如果，如果能量轉換效率提升？如果核心法陣優化？如果材料升級？！

他不敢想下去了！

“這東西叫什么？”帆羽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激動。

林明放下槍，看著槍口裊裊升起的青煙和空氣中殘留的臭氧味，眉頭微皺，顯然對威力還是不滿意。

他想了想，隨口道：“能量轉換裝置叫阿爾法一號。這把槍，嗯，就叫貝塔一號吧。”

阿爾法（α），希臘字母首字，代表開始玉起源。

貝塔（β），次位。

帆羽看著林明那平淡無波的臉，再看看測試靶上那觸目驚心的破壞痕跡。

他沉默了。

許久。

他推開厚重的防爆門，走進測試場。

腳步有些沉重。

他走到林明面前，目光復雜地看著這個少年，又看了看他手里那把名為貝塔一號的簡陋手槍。

最終，他抬起手，重重地拍在林明的肩膀上。

力道很大。

“林明。”

帆羽的聲音低沉而鄭重，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從今天起。”

“魂導系核心試驗區，對你完全開放。”

“所有資料庫權限，給你最高級。”

“你需要什么材料，列清單，我親自去批！”

“有什么不懂的……隨時來問我！”

他頓了頓，看著林明那雙依舊平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教你！”

“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