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鈴蘭罕見的宣布了提前關門,阿諾德客氣禮貌但又堅決的請酒客們離場,隨后人來的出奇的齊,這還是妮德霍格第一次見到這么大陣仗,她覺得自己有點慌。
不管是平日里看的見的阿諾德,紅,藍,卡俄斯,還有其余幾個煉金女仆們,甚至連梅里耶絲都被從王宮當中叫了出來。
還有其他一些妮德霍格不是很熟悉的人,就比如說劍與鈴蘭的另一個調酒師,一個個頭不高的黑色少年,以及一些穿著白色襯衣紅色馬甲的人——有些也不是人,有些就像是漂浮的衣服,里面空空如也。
藍向她解釋說,那是分店里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劍與鈴蘭的馬夫,廚師……這屬實是把妮德霍格嚇了一跳,她之前還從來沒有發現劍與鈴蘭里有這么多人。
雖然大家之間的氣氛還算輕松,但這么小的一個酒館當中擠上這么多平時連影子都看不到的家伙就說明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吧喂!
阿諾德搞不定的東西,自己八成也搞不定,卡俄斯要是搞不定的東西,那自己指定搞不定。
對自我定位很清晰的妮德霍格感覺很慌。
“所以,所謂的圣杜剛的契約到底是啥。”
妮德霍格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藍。
“干嘛你們都如臨大敵的?”
“如臨大敵?”藍挑了挑眉毛:“沒有啊,這只是一次超簡單的日常工作罷了,難度大概和擦桌子一個級別。”
“如果你不再擦你的魔杖的話。”妮德霍格吐槽道:“那會更有說服力的。”
“是嗎?”藍把自己銀白色的魔杖那在手心,反復觀察著上面已經锃光瓦亮到了幾乎可以當鏡子用的表面,然后嘆了口氣:“好吧,不過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真的沒有什么危險的,只不過……挺臟的。”
“臟?”
“也就是個死了幾百萬人的超級亂葬崗。”藍聳了聳肩:“死了,但沒有完全死,爛了,也沒完全爛,反正我上次去的時候……”
藍的臉上露出了精彩無比的神色。
“總之,現在就寄希望于它們全都爛干凈了吧。”
“如果沒有那么危險的話。”妮德霍格說道:“為什么要所有人一起去?”
“因為在這里的所有人都作為擔保人在契約上簽過名字,當然,你除外,莉莉絲除外,梅里耶絲也除外——嘖,你們這些臨時工算是趕上好時候了,想當年,我們可是……”
藍感嘆了一句,看上去多少有點不甘心。
“所以,所謂的圣杜剛的契約上到底寫了什么?”
“那是一份魔王莉莉絲與一個凡人法師的對賭協議。”阿諾德突然發聲,嚇了妮德霍格一跳:“挺無聊的,不過簽這個協議的時候我也挺無聊的,所以就以當時劍與鈴蘭的名義做了擔保。”
“當時的圣杜剛是個政教一體的國家,信奉著永恒之神萊曼,神眷者的地位很高,而且……嗯,當時是個魔道和煉金術野蠻發展的時代。”
阿諾德的眼神似乎有些追憶。
“中央白塔剛剛豎立起來,魔網開放,狂野而混亂,即便是沒有系統的受過魔法培訓的人也能接入魔網當中,所以當時出現了一大批良莠不齊的法師和煉金師——有好人也有壞人,在沒有系統培訓的情況下,為了自己的魔法能不斷進步,法師們多少有些不擇手段。”
“所以,獵殺法師在當時也算是一種時尚,農民們拿著草叉子追著法師到處跑,和現在的情況不同,當時的法師可能能用三十分鐘把人變成一只青蛙,或者是詛咒一個孕婦流產之類的,但是正面戰斗力幾乎沒有。”
“所以當時法師們都不得不隱姓埋名,不過很遺憾的一點是,那些真正為了變強而不擇手段的邪惡法師幾乎不會被綁在火刑架上,因為他們為了變強的努力多少還有一點成效,被綁在火刑架上的那些法師大多數都是些只會戲法的學徒或者干脆就是普通人。”
“然后,作為政教一體的國家,圣杜剛積極響應了獵殺法師的活動,火刑架插滿了整個國家,最多的時候同時有上萬的火刑架插在了王國路邊的兩側——而實際上活躍在圣杜剛的法師,可能只有幾十,最多上百。”
“畢竟就算是在魔網最開放的那個時代,連通魔網也是需要天分的。”
“到了最后,圣杜剛的人們已經瘋了,甚至出現了一整個村莊都被指控崇拜異教,擺弄巫術的情況,然后宗教裁判所的人殺了過去,將一整個村子的人都綁上了火刑架。”
“愚昧。”
妮德霍格忍不住說道。
“確實。”阿諾德點頭稱是:“但人就是這樣,當一個人融入了一個群體當中,個人的概念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情緒。”
“總之,一個孩子幸存了下來。”
“他從地窖當中走出,聞著父母和村莊里的人被焚燒的焦臭味道,火刑架插滿了他所熟悉的土地,火星還在飛舞著,他的思維當中滿是憎恨與惱怒——突然之間,他的思緒從他的身體當中解放了出來,沖入了一個奇異的網絡當中。”
“魔網。”
“他成為了那個村子里有史以來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法師。”
“而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一個真正沒有下限的法師是不會被綁到十字架上的,因為他真的會法術。”
“男孩的天分很高,甚至可以說后來的魔法等級體系的建立都和他的研究有很大的關系,他的研究成果幫助后世的許多低級法師掌控了自己的力量,并且讓他們即便在剛剛成為法師的時候就有了在凡人面前保命的力量。”
“而一個天資極高,而且對整個圣杜剛懷恨在心的法師能夠造成多大的麻煩,圣杜剛很快就知道了。”
“他故意被圣杜剛的法師獵人們抓住,作為第一個被捕獲的強大法師,他被圣杜剛的神眷者們當成了獻給永恒之神的禮物,要在建國日那天處死,但他在圣杜剛首都的牢獄當中釋放了一個強大的法術,這個強大的法術的唯一目的就是向著地獄與那更死寂的虛空發出一個巨大的信號。”
“他說,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