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甚至都不算是攻擊。
無論是風暴還是鯨歌,對于鹽之示巴來說,都根本算不上是攻擊。
它只是對因為自己而出現的‘自然現象’不加控制而已。
鹽之示巴是特別的星辰巨獸,鹽這個元素在自然界當中并不算是多么強大的元素,遠遠不及地火氣水,甚至從來沒有誕生過自然神——但是鹽這個元素本身,在煉金術上的意義巨大。
就像是阿諾德向著梅里耶絲說起的那樣,鹽象征著煉金術的終極,是事物整合統一的象征,代表著硫與汞,肉體與靈魂,事物的相與本質的結合,它是煉金術理想的象征,因此作為煉金術師的阿諾德,為鹽之示巴所賦予的,也是超乎尋常的力量。
而面對著鹽之示巴,即便有著特殊的依仗,一開始并不以為鹽之示巴會造成什么威脅的阿爾貝托也中了招,但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戰禍的罰棒狠狠的砸在了他神眷者的頭頂,強行將他趕出了那鯨歌的環境。
在鹽之示巴發起攻擊之前,整只部隊就幾乎全滅的情況驚出了阿爾貝托的一身冷汗,他從自己的身邊拿起了一個卷軸,然后毫不猶豫的將其撕成了兩半。
“在這!”
一束暗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巨量的魔力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滴著血的十字,那十字森森,如同是無數柄長劍所鑄,劍刃劍尖一應俱全,又如同是一整柄十字長劍,直指鹽之示巴。
但是,那十字長劍很快便解體了,化成了一灘漆黑的魔力消散于無形,看上去并沒有對鹽之示巴造成任何影響。
而阿爾貝托面對著這種情況,卻也并不慌張。
他抬起頭來,看向劍丘帝國的方向。
鹽之示巴也停住了動作,看向了遠方。
以那無法形容的視界,鹽之示巴發現了那從劍丘帝國的方向投射而來的力量。
那是一股無比強大的,穢惡的能量,已經牢牢的鎖定住了鹽之示巴,某種可以與‘鹽’這個概念匹敵的概念性力量的敵意,雙方在非物理的層面上已經彼此糾纏到了一起,而之后能用人眼辨別的戰斗,只不過是概念碰撞的物理顯化而已。
“帝國煉金術部。”阿爾貝托看著那巨大無比的白鯨,不無自豪的說道:“花費了數十年的歲月,打造出的最終極的煉金武器。”
“‘女皇之槌’!”
天被劈開了。
一束漆黑的能量在瞬間纏繞住了鹽之示巴,空間震顫不休,無數泡沫狀的空間泡從兩者的周身漂浮而出,然后湮滅消失無蹤,這場超自然能量在近半個世紀以來最強大的碰撞撕開了空間的罅隙,光與熱圍繞著鹽之示巴奔逃而去。
一切都發生的極快,從鯨歌的幻夢當中驚醒的士兵們仰頭看著這場戰斗,這場超乎了他們想象的戰斗,就像是一群螞蟻在看著人類砍伐大樹,又或者是非長生種圍觀天體碰撞或者是板塊運動。
在那黑暗的包裹之下,白鯨身上的鹽巴如同雨點一般掉落,露出了它那光滑的鱗片。
隨后,在如同刀鋒般狠狠的剜去了鹽之示巴的一部分身體之后,黑暗終于散去了。
鹽之示巴在平原上驚心動魄的翻滾著,大地震顫不已,鮮紅而神圣的血液從它的身體當中落下,那些血在離開它的身體時是紅色的,但轉瞬之間就變成了巨大的鹽巴落下,變成了一個個鹽制的矮小山丘。
但當撐過了最一開始的接觸之后,盡管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星辰巨獸恐怖的生命力開始生效,鹽之示巴不再流血,也不再溫和,它開始狂怒的在平原上翻騰了起來,就好像身下不是厚實的大地,而是柔軟的海洋一般。
“怎么可能……”
阿爾貝托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即便是經受過了女皇之槌的攻擊之后,這頭星辰巨獸居然還有反擊的可能?
在帝國的腹地,他親眼見證過女皇之槌的威力,即便是那些法師們引以為傲的超階法術都不可能與之媲美,但眼前的這個生物,居然硬生生的頂住了女皇之槌的一擊?!
在這種最為危急的時刻,阿爾貝托咬了咬牙。
“所有神眷者出列。”阿爾貝托下令:“其余人立刻撤出交戰位置。”
普通人在接下來的戰斗當中意義不大,他們都是帝國的精銳,更是阿爾貝托未來建國的基礎,不能在這里白白的死傷。
阿爾貝托不可能放棄這場戰爭,帝國從未有撤退的將軍,只有戰死的將軍,一旦失敗,阿爾貝托恐怕根本回不到國內,在中途便會受到來自女皇的一杯毒酒。
因此,阿爾貝托已經打算帶領著所有的神眷者們,和鹽之示巴拼個你死我活。
而劍丘帝國的軍隊明確的執行了他的命令,無論是得到了撤退許可的凡人軍隊還是被命令留下來戰斗的神眷者,所有人都對阿爾貝托的命令沒有任何異議,他們冷靜,果斷,堅決的開始行軍,阿爾貝托從中軍當中走出,站到了所有神眷者的最前頭。
只不過,那在土地當中不斷的翻滾的鹽之示巴,忽然開始向后撤退了。
阿爾貝托一愣,那些原本帶著必死的決心神眷者們也都愣住了。
難不成是鹽之示巴受的傷遠遠比看上去重得多?所以不得不撤退了?
當然不是。
鹽之示巴之所以撤退,是因為它收到了來自萊因哈特的指令。
盡管看上去瘋狂,但是萊因哈特實際上很清醒,比他這一生,尤其是當上王之后的任何一段時間都要清醒,現在的局勢他看的很清楚,自由獸人國的覆滅已經是定局了,即便鹽之示巴能夠徹底的消滅劍丘帝國的遠征軍,和奴隸商人們撕破了臉皮的他也已經失去了統治這里的基礎。
而且雖然不知道為何劍丘帝國要對這里發起進攻,但萊因哈特現在并沒有和劍丘帝國作對的能力,劍丘帝國可是同樣擁有驅使星辰巨獸能力的——而且不止一頭,只不過是沒有派過來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統治這里已經不可能了,只能想辦法撤退。
這也就是萊因哈特召回鹽之示巴的理由。
離開這片土地——并在臨走之前,降下他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