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們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們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找不到洗手間的女孩兒,跪在后輩的客廳里,做出最尷尬的蠢事,還被后輩撞見。
那是羽田奇亞一生最丟臉的時刻,她宕機,想死,想逃,沒有力氣,大哭起來。
對于女人來說,沒有什么是比失去自信心更痛苦的,失去金錢還能賺回,失去信心就等于活在人間煉獄。
少年把本該全部交給妻子的溫柔,分給了緊張過頭的女孩兒。
他不停地講著甜言蜜語,哄騙女孩兒,激勵女孩兒,照顧女孩兒,護住女孩兒脆弱的自尊,然后引導女孩兒,直面尷尬與困境,把客廳打掃得干干凈凈,還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這就是昨晚發生的真相。
他和女孩子在沙發上,談心,復盤,給了女孩兒太多的溫暖。
他覺得不該在家里和外面的女孩兒做這樣的事情,妻子還躺在床上,懷著他的孩子,因此才覺得愧疚。
他只能告訴女孩兒。
一個女人的成熟,從來不只是與男人完成基因的延續,能夠自尊自信地面對生活,百折不撓,勇于進取,才是真正的成熟。
女孩兒的身上卻釋放出特別好聞的味道,逼迫人變成沒心沒肺的魔鬼。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遇到這種欲望很強烈的女孩子。
他能做的,只是延遲這種欲望,然后用盡可能溫柔的辦法,抵消掉它們。
他和女孩兒做了一個約定。
——明天,和你的母親溝通和解,和黑木清算恩怨,那么,我會滿足你一個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什么愿望都可以。
當然不是什么都可以。
他是有婦之夫,他是有底線的。
所以,他制造了許多困難。
其中之一就是……
“前輩,明天請換回女裝。”
其中之二就是……
“我會全程監督你做到!”
女孩兒欣然同意了。
他不明白這假小子為什么答應得那么快。
直到他看到了假小子的女裝。
他才發現,被套路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因為,女裝的前輩,真的好軟,好可愛。
他,沒法拒絕。
各種意義上的,
……
……
現在女孩兒都辦好了。
輪到他苦惱了。
“后輩,你真的不要嗎?”
羽田奇亞張開雙臂,牛奶般濃郁的甜美氣息,擴散開來。
他擠著眼睛,連連擺手:“說不要就不要!”
“咱喜歡你,咱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后輩你在咱的懷里撒嬌。”
說時,她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仿佛姐姐把弟弟摟在懷里,任由弟弟胡鬧,絕不反抗。
這個殺傷力真的很強!
解放女性身材的前輩,芳齡二八,比妻子要軟萌得多。
天真的性格,俊朗的容貌,還有火爆的身材,這些特征集中一個女人的身上,會讓人忍不住想去寵愛。
“可以換別的要求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我已經是有婦之夫了,真的不可以。”
少年真怕前輩順勢把他推倒。
因為他剛才就已經被喜上眉梢的前輩推倒了一次。
軟玉在懷,不,被軟玉包裹的感覺,他真的恐懼,深怕沉淪其中,怕再次做出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不行,咱從沒看過你在女人懷里撒嬌的樣子,咱就是想看看你撒嬌的樣子。”
前輩在撒嬌,氣鼓鼓的,臉紅紅的,女子力全開。
他可以允許自己被女孩子抱圓。
但是撒嬌……還是在一個被自己安慰過的女孩子的懷里……
作為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男人,他也有他不可侵犯的貞烈帶。
妻子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怎么能和其他女人去做。
他擠著眼睛搖頭。
“真的不要做嗎?”
前輩揚起俊俏的臉龐,嘟起嘴唇,眼睛里滿是哀求。
仿佛只要投入前輩的懷里,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一切煩惱都可以忘記。
但是,他真的不能,就算前輩用那種求他去做的目光,
他也真的做不到。
“好吧,不做就不做,
但是你必須答應咱一件事情。”
前輩有些失落地回答,臉上掛著遺憾的表情,生起悶氣。
“什么事情?”
他十分懇切地回應著,這可是他用心結交的朋友,朋友有難,他一定會幫助。
他萬萬沒想到,前輩會說:“如果,咱哪天想生一個小宇太,那么大宇太,請一定要借種給咱,咱會把孩子養成最出色的棋士。”
“誒?”
空氣安靜了很久。
他憤怒地回答。
“前輩……”
“嗯……”
“請不要開這種惡俗玩笑,我和我妻子都會生氣的。”
但是,接下來,前輩卻把他抱住,揉進懷里,用最女人的語氣,說出最讓他安心的話。
“笨蛋,咱是真的喜歡你,如果咱真的借你的種,咱是不會讓你和你的妻子知道的,
所以,安心吧,咱不會做出讓你悲傷的事情,
反倒是一晚上沒睡好的你,在咱的懷里盡情撒嬌,好好睡覺吧。”
前輩的笑容,仿佛是把女人最寶貴的信任交給他,
他沒有拒絕前輩的要求。
因為他也真的很疲憊很疲憊。
疲憊到,他在前輩的懷里為所欲為,他也絲毫不知情。
只是,他永遠不知道,前輩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鼻子繞過他全身,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宇太的氣味,咱記住了,
哪天宇太被律師小姐欺負,只要后輩喊咱的名字,
咱就會接你回大阪,讓你做最驕傲的小少爺……
約定好了。”
“前輩!”
聽到這樣的夢囈,他立刻睜開眼睛爬起來。
才發現,房間里只有大倉老師一個。
老師正跪坐在棋室里,一臉幽怨地盯著他。
……
……
少年看到房間里,疊著那件“百花朝鳳”的加賀友禪,心中一驚。
“前輩呢?”
“回京都了。”
大倉老師悶悶不樂地回答。
“為什么這么急?”
“笨蛋宇太,我可是剛下過王座戰的第一場,你就不能過問一下?”
“呃……是,老師戰況如何!?”
“當然是勝利了,畢竟我可是要為宇太你開個好頭!”
“是嗎?恭喜老師了,前輩去哪里了?”
“你根本沒有恭喜的意思。”
“我有的。”
“你就是沒有!沒用的弟子,讓你留住一個女人都辦不到,你可知道當年吳姓少年在關東棋院掛單,可是有無數女棋士寫信追求他的!”
他沉默了一下。
總覺得前輩不告而別,有些失落,但還是找了一個理由,安慰自己,小聲道:
“老師,我可是有婦之夫!”
“管你有沒有婦,她剛走五分鐘,應該是在丸之內車站等車,她要是真走了,咱們關東棋院可就完蛋了,所以……”
當老師說到丸之內車站的時候,他就已經沖出了山王酒店。
他不明白干嘛沖出來,但還是沖出來了。
……
……
丸之內車站。
他在找去京都的站臺。
他拿起手機,撥打號碼,等了一個小時后。
前輩根本不理他。
明顯是在生他的氣。
他不知該表達什么。
他沒法給出任何伴侶式的承諾。
他希望前輩留下。
也許是出于對手的角度。
羽田奇亞實在是一個出色的棋手,交手兩次,他兩次都敗給這個女人,他每次與這個女人交手,就會比原先的自己更加強大
也許是出于朋友的角度。
他想呵護這個女孩兒,把女孩兒養在自己的臂膀下,不想看到女孩兒被大倉老師,被莉莉絲八段這樣的棋士利用。
他就是想留下女孩兒。
他罵自己,真是太過貪心了。
明明有了妻子和孩子,卻還想著別的女人。
他沒有找到羽田奇亞。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
他猜想,下一次見面,可能就是敵人。
因為前輩回了京都。
要再見面,前輩就會加入關西棋院。
……
……
夕陽西下。
茜色的街道,人來人往。
他忽然又莫名其妙找到那家咖啡館。
他記得前輩的鴨舌帽落在這里,
他找到老板索要帽子,
老板要他吹奏長笛。
他沒有拒絕。
他把《綠袖子》又吹了一遍。
有人坐在一旁的大鍵琴伴奏,
彈奏認真,
他吹得也很認真。
他把那纏綿悱惻的意味全吹奏了出來。
淡淡的思念,以及一絲遺憾。
讓人落淚。
下面的觀眾都在鼓掌。
他看向大鍵琴那邊,
伴奏的人已經離開,
老板也果真把帽子給了他,
他拿著帽子離開了咖啡館。
他知道那人在門外等他,
等他把帽子送回。
……
……
他離開咖啡館,
那人果然在,
金色短發,貧瘠身材,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就像是長相俊朗的不良少年。
他有些心痛,因為他知道前輩那豐滿的身體被裹布緊緊包著,一定非常難受,
可看著眼前這個假小子模樣的前輩,他還是松了一口氣。
前輩還在,
前輩在對他笑,
前輩希望他來,
“還記得你欠咱什么嗎?”
他當然記得。
他還欠前輩一頂鴨舌帽。
他要把帽子送回。
“咱本來是取帽子的,但是你來了,咱就不要它了。”
“要新帽子嗎?”
“嗯。”
金發藍眼的假小子,一頭栽進,他單薄的胸膛,鉆牛角尖似的頂著他。
“不然,咱今晚就找你借種,讓你和你老婆痛苦一輩子。”
“前輩,你真的好壞。”
“笨蛋,咱只對你這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