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輕輕拍下她的手,“先不玩,我們三娘子先吃東西,吃飽了我們再去玩好不好。”
她輕輕點頭,“聽嬤嬤的。”
秦嬤嬤扶著她走向外房的桌椅上,“三娘子坐好了,老奴去端好吃的來。”說完便走到院落的一個廚房。
蘇念靈乖巧的坐好,眨巴著大眼睛看向外面,遠處秦嬤嬤已端好盤子朝這走過來。
她在遠處便看到坐姿乖巧的小人兒,走近后,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
葷素搭配和一碗粥,面相色相俱佳,秦嬤嬤轉身去打了一小盆水,“三娘子,來凈手。”
蘇念靈見此,一步一步走過去,凈完手后折返飯桌,調整好坐姿坐下。
“快吃吧,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蘇念靈應聲,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著,心里想算著蘇家的情況。
秦嬤嬤看著她,總算是有點生龍活虎的氣息了,這發燒也好了,望三娘子以后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蘇家大房蘇行山,主母陸氏陸晚,其女蘇大娘子蘇梨,二娘子蘇瑩,幼子蘇澹。
二房蘇行舟,主母葉氏葉輕,其女蘇三娘子蘇念靈,幼子蘇念舟。
三房蘇行業近些年讀書,準備考取功名。
蘇太傅,太傅夫人早些年去世了。
一名男子策馬奔騰,手握令牌迅速趕到蘇家,跳下馬拴在一旁樹上。
他朝著侍衛舉起令牌,急切道“快通知蘇太傅,有急報!”
看守的侍衛見到令牌,示意他直接進去,“爺對奴說了,他在等你。”
男子愣了一下,沖了進去。
書房。
“拜見蘇太傅!”
“這是前線傳來的密報,太傅,節哀!”
男子將懷中的密報交給蘇太傅,蘇太傅打開細看,眼里擎著淚,“我早該知曉會有這一天,都是好兒郎!”
“生死不明這個消息,陸氏那邊不瞞了,葉氏暫且等她身子好了再尋個機會。”
“業哥兒那邊暫時別說了。”
蘇太傅想起別院里的小孩,頓然開口道,“三娘子那邊多照顧些,葉氏身子虛,無法照料太多。”
騮馬新跨??鞍,戰罷沙場??寒。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陸晚聽到這個噩耗,差點暈過去,捂著臉無聲的哭泣,坐在長廊的木凳上,看到不遠處,稚童追著球跑。
她抹了抹眼淚,確定好無淚水后,起身走到稚童身邊,蹲下抱著他,“澹哥兒,玩好了,我們該去找夫子了。”
蘇澹答應道,“知道啦,阿母,你先放開我!”掙開母親的懷抱,跑去把球撿起來。
他一只手托著球,另一只手朝著陸母揮揮手,“阿母,別看我啦,快走了,夫子要等不及啦!”
日光打照在眼前的稚童身上,陸晚透著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那是年輕時候的他。
“晚晚,快跟上,行舟他們在那邊等我們。”
她笑著對蘇澹說道,“好,澹哥兒你先走,阿母想走在你身后。”
蘇澹朝著她扮了個鬼臉,抱著球跑了,陸氏朝著蘇澹的方向張開手。
陽光鋪滿手背,幼時與他相識,好像也是這個場景,山哥當時是最調皮的,成長也是最快的。
葉輕在坐月子,前線傳來的密報,家中人沒敢告訴。
蘇家兒郎在戰場上生死不明,留下的皆是幼子和嬰孩,蘇太傅年事已高。
蘇念靈吃完最后一口,將餐具擺好在盤子上,原主也是這樣的。
她起身,走到水盆前,重新打一小盆水,將手洗干凈,軟綿綿道,“嬤嬤,吃飽了。”
她朝著秦嬤嬤伸出兩只小手,示意著我很干凈啦!
秦嬤嬤笑道,“三娘子去玩會吧,老奴把盤子端過去,記得不要走遠。”
蘇念靈輕聲道,“好。”聽到她回答,秦嬤嬤才放心離開,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害怕她走丟。
以前有過這個事例,還是三娘子她運氣好,不然都不知道被拐到哪個小鄉村里了。
蘇念靈看她走遠,起身在周圍轉轉,不打算走遠,因為她答應了秦嬤嬤。
院子門上的牌子刻著芝蘭,還有些小花映在上面。
周圍花花草草樹樹,不遠處還有座精致的秋千,秋千是一把精致木椅,零零散散的蝴蝶在繩子上。
木椅上面有著精美制作出來的圖案,一旁刻了字,致蘇念靈,愿平安喜樂,諸事順遂。
蘇念靈心想這應該是某個人特意建造給原主的,不知是誰建造的,可憐原主不懂,從沒坐過。
她走過去輕輕擦了下木椅,扶著繩子坐下,以前你從來沒有蕩過秋千,我想為你蕩一次,淺淺的蕩一下。
她坐好扶著秋千,將腳落地向后走幾步,伸回雙腳,輕輕的搖蕩著。
很抱歉占了你的身體,我本人不想也不愿意,沒有辦法,不希望能原諒,別怨恨。
蘇念靈,愿你的家人都可以平安健康,再見~
至于之前的面具男,她早已拋之腦后。
記憶里沒有太多的人,原主不常出門,認識的人不多,都是上課時遇到的。
蘇太傅早已退出朝堂,他在家中開辦了個學堂,除國學課,其他課皆是由他的學生教導。
蘇念靈等秋千自然不再擺動,便起身下去,回到別院里。
……
血紅色的晚霞漸漸消退,戰場上??遍野,讓?看的驚?動魄,膽戰?驚。
忽然,這滿身刀劍傷的男子慢慢蠕動著,直至站起來了,很快,站不穩的倒下了。
他倒趴在地上,因為倒下的灰塵嗆到,不由咳嗽了幾下,吐出胸口的淤血,他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
身上的傷疼的他早已毫無知覺,他晃忽著走在這橫尸遍野之地。
找到一顆樹坐在一旁,將身體躺在樹身,頭靠著樹看向遠方,那是家的方向。
他拍拍手,揮去手上的余塵,將懷中已經扁成變形的護甲扔掉一旁。
拿出一塊手帕,仔細端詳著上面的蘭花圖案。
輕輕二字繡的歪歪扭扭,好似是故意的。
一滴淚水從他臉上滑到手帕上,浸濕了一個小地方,水漬慢慢擴張,泛起一朵小花紋。
他抬手抹了下眼淚,將手帕折疊好放進胸懷處。
不知阿兄他們如何了,可惜我受傷太重,輕微的走路全身傷口都疼痛不已,傷口上還有些許灰塵。
眼神恍惚之際仿佛好像看到人了,他好似嘲笑自己一般道,“呵,這里怎么可能還有活人。”就連我也是僥幸而活。
遠處趕來的人正是蘇行山一等人,大夫湊近探探鼻息,呼吸淺弱,把了把脈。
大夫道,“來兩個人用擔架將他抬進車廂內,切不可動作幅度太大。”
大夫向蘇行山點點頭,先一步走進車廂里,見擔架放置好,開口道,“將他坐扶好,別動。”
將蘇行舟的盔甲脫去,拿一把剪刀將他身上的衣服剪掉,看到掉出來一塊帕子,將其放在一旁。
上面些許腐肉沾染著塵灰,不忍直視。
大夫點燃火折,放在點燈處,將一把匕首在火上烘烤來回三下,把匕首在烈酒中過去。
撒了點麻沸散在傷口處,把腐肉刮去,用上好的金瘡藥撒上去,用紗布包扎好,來來回回,竟然折騰了許久。
一個時辰過去,大夫已然累的直冒汗,抬手虛擦了擦汗,走出車門。
大夫向蘇行山行禮,說道,“老夫已將二公子的傷口包扎好,三天換一次藥。”
“沒事就好,這次我與行舟暗算,是為大意了,還好來的即使。”
蘇行山看他已精疲力盡,說道,“這次我代行舟謝過先生了。”
大夫擺擺手道,“客氣了,老夫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他這次的傷比以往都嚴重。”
“他這人啊就是不服輸,明知道這里有陷阱還要過去,唉!”他搖搖頭走了。
其實不然,不戰便是降,戰便要遇險,該布局之人心思是如此險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