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按理說，該是開心的日子，卻依然有人悶悶不樂。

少女扎好自己的頭發，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

今日她依然不需去學校。

大抵是少年說了今日要去看即將出院的孟忠之而非去上學的話吧。

她的心情很是不好。

但按照禮數來說，救命恩人都不去看的話，這個人的教養必然不是太好的。

想到這里，少女勾了勾嘴角，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事實上，她去看孟忠之的同時，也是可以去學校的。

空鏡一道的權柄，是可以幻化出她的倒影實體的。

自然，倒影實體意識也是由本體操控的。

但由于她并不會分神法，如果強行將意識分成兩半去操控的話，那么就算是真的幻化出來，也是頗費心力的。

想到這里，少女搖了搖頭，推開門出去。

她還要洗漱一番，而且早飯還沒吃。

而就在少女忙碌的時候，少年卻依然在賴床。

八點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地板上，丁達爾效應卻已是將光的魅力展現的淋漓盡致。

此時的少年已然脫去的昨日繁瑣的正禮服，睡衣寬寬松松的裹在身上，睡的正香。

一旁的床頭柜子上，一個若白色云霧于其中翻滾的潔白玉鐲正靜靜的躺在上面。

……

公元歷2004年7月5日

帝京小雨

站在帝國欽天監總部中央會議室身著褐紅龍袍的中年人看著新傳回來的錄像，手指卻有意無意的摩挲著自己原本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

“陛下，葦名府的擂臺您已經看了三遍了。”

身穿正禮服的老者皺著眉頭道，“再看下去，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嗯。”

朱仲平應聲道，隨后抬手示意暫停錄像，“朕本以為葦名府的神境只是僥幸突破的，可誰能料到，他竟是很久之前的神境。”

老者點頭道：“葦名府的神境身份已經查明，是泰平朝三年末注冊的，擔保人是譚浮云，祖籍是……咸陽。”

“咸陽……”

朱仲平沉吟一會，反復將這二字來回的念上幾遍后，才道，“欽天監泰平朝的觀異衛可有注冊之時的檔案？”

“并無，陛下。”

老者俯首道：“此事依據泰平朝觀異衛的記錄，是上任國師親自監督的。”

“石傳峰？”

中年人點了點頭，隨后起身，“不用再查下去了，傳朕口諭，葦名府的觀異衛關于此神境的檔案暫時封存。”

聞言，老者急忙跪下，“臣接旨。”

“呵……”

中年人看著跪在地上的老者輕笑一聲，“你還是忘不了朕下旨將你老師的遺體送去帝國靈修院解剖的事。”

老者跪在地上，并未起身，“此事臣已放下，陛下莫要再提起了。”

“你真的放下了？”

朱仲平站在會議室門前，口中雖有疑惑，但殺意卻不曾隱藏，“即便朕親自送國師回雞鳴山入葬？”

“……”

老者依舊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孫堅。”

“臣在。”

“你個老不死的。”

“臣不好死。”

“滾吧。”

“臣遵旨。”

……

車輛緩緩行駛在路上，車內的晴空和祁鎮卻在說些有的沒的。

“阿空阿空。”

少女托著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錦衣衛的專用醫院就這么遠的嗎？”

“在的。”

少年先是應聲，隨后認真思索了一番才道，“欽天監，錦衣衛，觀異衛的專用醫院都是不在市區內的，為的是不讓那些受了傷的執法人員因為瑣事費心或者……”

“或者什么？”

少女眼前一亮，隨后快速接話，“該不會是怕有人襲擊專用醫院吧？”

“是的。”

少年點頭，隨后將一段欽天監封存于檔案中的事情緩緩道出，“永昌年間，曾有數十大妖偽裝凡人混入市區的專用醫院，造成在其中療傷療養的錦衣衛觀異衛二百一十六人遇難，三人重傷；醫務人員五百三十八人死亡，一百二十人重傷；欽天監鎮守醫院的神境顧及市區無法出手，只能用自身勁氣封鎖醫院，最終被大妖與同伙吞噬……”

清冷淡漠的聲音從未波動，少年的神色也從未改變。

而前方駕車的崇武卻透了一后背的冷汗。

少女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認真看著少年，“最后怎么了？”

“……”

少年沉默一會，道，“帝國遣散醫院附近的人群后，動用天基武器和導彈進行了飽和式覆蓋打擊，將那里變成了廢墟。”

少女聞言，最終遲緩的點了點頭。

然而少年卻繼續道：“最后帝國派去了三位神境打掃廢墟，被藏在廢墟中的大妖偷襲，一死兩重傷，雖然小妖邪全殲，但十二只大妖卻逃出去了五只，后來被聞聽此事的國師出手，在帝都軍人療養院附近碾殺。”

“他們還想再偷襲帝都軍人療養院？”

少女有些震驚，“他們是沒長腦子嗎？”

少年斜撇了她一眼，最后道：“他們是倭人余孽培養出來專門搞自殺式襲擊的妖邪，或許其中還有蠱術，我并未看過報告，只是國師碾殺妖邪的時候遠遠的看了一眼。”

“哦~”

少女恍然大悟，隨后又問道，“那……為什么帝國一直想著殺絕倭人呢？”

少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少女點頭，此時車窗外恰好略過一處風景，卻引得她急忙轉身趴在座位上看。

那是一顆樺樹，綠色的葉子上此時卻纏繞上了幾株牽牛花，小花開在樹枝樹杈間，打眼看去，就好像是樺樹開花了一樣。

“阿空阿空，你看你看。”

從未見過此景的少女連聲道，少年無奈的轉過身來，隨著她一起看逐漸遠去的那棵樹。

“阿空阿空，你說那顆樹上的牽牛花是怎么爬上去的呢？明明樺樹的葉子最大，是不透光的。”

少女疑惑的聲音卻引得少年輕笑。

“或許是有些人專門用來標記的呢？”

“咦？還有這種事？”

少女疑惑，隨后看向少年。

少年卻不再言語，只是默默轉回身子，端正坐好。

沒等到答案的少女又轉過頭去看著那顆樹慢慢在視野里變得模糊，直到車子慢慢轉了一點，再看不到樹了，才坐回去。

車子拐入了一個岔路口，是一段單行路，走了沒多久，便被人攔下了。

崇武熟練的搖下車窗，攔下車的人也恰在此時走到駕駛位前。

“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身份證，駕駛證，以及欽天監準許的書面申請書或照片。”

來者似乎是個軍人，不慌不忙的說完后，行了個軍禮。

后面坐著的少女聽得仔細，轉頭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搖了搖頭，只是看著崇武翻開中控屏，將放在里面的證件一一拿出，交給軍人查驗。

“麻煩了。”

崇武雙手拿著遞給站在車外的軍人，軍人也雙手接過，神色自然的夾在小臂間，空出手來行了個軍禮，才道：“多謝配合。”

隨后，那位軍人才開始查驗證件。

不過片刻，確認證件無誤后，軍人將其放在隨身攜帶的牛皮紙袋里，對著崇武道：“這些證件暫時封存，等您探視完畢出來后會交還給您。請您遵守探視規則，最短探視時間是六小時，最長二十四小時，不過您并沒有欽天監許可的過夜批條，所以請在今晚八點前離開。”

早已明白規矩的崇武點點頭，再次道：“多謝。”

軍人擺擺手，隨后轉身慢跑回去，鋪設在地上的鐵荊棘和鋼制大門緩緩收回兩側，崇武伸手換了個檔位，讓汽車慢慢弛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