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覺得他對眼前的作品甚是滿意,畢竟這是他的用心之作。
望著安靜地矗立在那里的女子雕像,他想起了那名活生生的女子。
她長得不是絕色,也不妖嬈,更不會巧言利語迎合于他,但不知怎地,他見著她便覺歡喜。
想起她在幻境里抱著金元寶哈哈大笑的憨樣、想起她被一群老鼠給逼得蹲在木桌子上的狼狽模樣,他的唇角不由地扯起了幾絲微笑。
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女子啊!
若能讓她肯心甘情愿地留在這里該多好。
可是每當他問她愿不愿意留下來時,她卻總是表示不愿意,那態度是無比堅決的。
又得想辦法了。
“接下來該看你的了。”他對著水晶狀女子雕像說了這樣一句話,仿佛對方聽得懂。
“活過來吧!”接著,他大喝一聲,便將手中寶劍刺入雕像左胸,便有絲絲銀光線從他身上溢出并源源不斷通過劍身傳向雕像的左胸。
而晶狀雕像竟也照單全收,從男子身上傳遞過來的絲絲銀光被它全部吸收進了身體里。
而隨著銀色光線的越傳越多,晶狀雕像吸收得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快了。
它本是透明的形體變得凝實,裸露的皮膚部分先是變成純白色,再是乳白色,接著便是正常人類應用的膚色。
身上的衣服雕刻部分也變得真實了,還能自如地飄動了。
臉部上的眼睛慢慢地也開始有了光彩。
男子望著它的變化,眼晴中的欣喜更甚。
……
許久,男子以極快的速度把寶劍拔了出來,它身上那寶劍刺出的“傷口”也迅速愈合,不見一絲痕跡。
此時,展現在男子面前的不再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而是與真人無異的“活人”。
“她”向著男子微微一笑,臉部表情乖巧而溫順,似乎“她”的眼晴里只有他。
男子一愣,心道:若“她”真的是她,那該多好!
“她”走上前來,若拉男子的手,男子不露痕跡地躲開了。
“你先在這里呆著,我有空便來看你。”男子對“她”說道。
“她”仍然是向著他淺淺地笑著,乖順地點了點頭。
男子暗了口氣,隨手一揮,這洞穴里便變了一個模樣。
桌椅床柜,一應俱全。
“她”開始好奇地看著這一切,又將目光投向他。
“我有事要去辦!你好好地呆在這里。”男子望著“她”,溫柔得說出了這一句話,便消失了。
只剩下“她”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地方,表情不悲也不喜。
也許“她”只有在看到他的時候,才會笑吧。
……
鳳儀終于悠悠地醒來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問題,近來越來越嗜睡了。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
鳳儀從床上起來,穿好了靴子,整理好了儀容,便打開了房門,站到了走廊上。
她想透透氣。
此時的走廊上空無一人,既沒有看到那記性差的老奶奶,也沒有看到那古怪的少年,更沒有看到那油嘴滑舌的黑衣男子。
此地好像并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鳳儀來到這里也過了許久了,也沒有發現有黑夜的降臨。
這里時刻呈現著的是白天的形態,只是奇怪的是上空雖然也是一片藍藍的天空,但是卻從未能看到那太陽,也不能光線從何而來。
鳳儀望著天空發愣。
莫非那出口在上方?可是她上不去啊,總不能強行召喚幻獸吧。可她舍不得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傷……
“在想什么呢?”身旁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聲。
是他?
他又來了?
鳳儀轉頭一看,卻正是他,仍然是那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那眼神竟熱烈而又充滿了期盼。
鳳儀心一驚,臉上微紅,忙又扭轉頭去看那不遠處的一株枯樹。
這眼神怎么有像男人看自己愛人的感覺呢?
這讓她不敢直視他。
“不想什么,我只是在看風景。”鳳儀心想我不可能告訴你我剛才在想什么,只得如此回答。
“娘子,這風景有什么好看的,我帶你去看一些其它的。”男子說道。
“都說了,我不是你娘子,聽清楚,我叫鳳儀……”鳳儀還要再糾正他的叫法,卻被他拉起了手。
“走吧!”男子一說完,便帶著她消失在了原地。
……
待鳳儀再睜眼時,男子已經拉著她的手站在一高高的古式城樓上。
下方竟是一片繁華的城鎮景象,行人如織,商販吆喝……每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恬淡愜意的笑容。
這里是什么地方?
難道是他肯帶自己出來了?
不會吧?
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
鳳儀將目光投向了男子,男子也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她。
“看到了吧?你看他們在這里多快樂!”男子又在吹噓。
鳳儀一聽,立刻明白了,敢情她還好好地呆在這魔洞里面,還沒有出去啊。
“他們是怎么回事?”鳳儀指著他們問道,她此時是不問出答案就不痛快啊。
“他們啊,和你一樣是活人,以前都有痛苦的記憶,是我幫助他們消除了痛苦的記憶,過上如此美好的生活。”男子得意地解釋道,他認為他這樣的做法是正確的,無須在鳳儀面前隱瞞什么。
鳳儀一聽,果然如此,這家伙是以消除別人的記憶為樂趣嗎?他是否征得了別人的同意?
“他們是自愿的嗎?”
“嗯,他們求著我的,要不然我可不理這些破事!”
鳳儀更加無語,原以為是這男子的強迫行為,沒想到卻都是人們自己的意愿。
望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鳳儀心想果然是有不少人為了逃避痛苦而不惜讓自身過去的記憶全部消失啊。
“他們愿意永遠留在這兒,我也趕不走啊。”男子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說的是實話,不知多少年了,主動來到這里的凡人越來越多,甚至于有精怪也開始前來,他們自愿消除記憶,并且愿意留在這里,永遠不再出去。
“你到底是誰?”鳳儀再問男子身份。
這里真是那引它入此地的妖怪口中的魔洞嗎?
沒見著血流成河、骷髏滿地,卻見著自愿消除痛苦記憶,重塑新記憶的人們幸福生活的情景。
眼前的這人是魔洞的主人嗎?
“我是你的相公啊,這里的主人。”男子又開始“貧嘴”。
“唉……你別跟我說別的,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鳳儀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迫切想知他的身份。
男子看見鳳儀臉上的表情嚴肅了,便也收起了那紈绔的調笑表情。
“世人皆道我是魔,入我處者皆蹤跡無存。”男子回答的同時也盯著鳳儀看。
噢,沒想到他還真是魔,這魔洞的主人就是他。
不過,看來這世間的傳言有誤啊,并不是他害人性命,阻擋不讓出,而是人們自己根本不愿離開。
“你怕我嗎?”男子忽又問道。
“我為什么要怕你?”鳳儀搖了搖頭。
“我是魔!”
“你不壞!”
“我專門消除他人記憶。”
“那是他們自找的。”
“你真不怕我?”
“真不怕!”
“那我也消除你的記憶可好?”
“不好!”
“消除了記憶就可以不用做惡夢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惡夢了?你監視我?”
“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
“我是這里的主人,這里的一切我當然都知道。”
“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
……
無論男子怎樣地勸說,鳳儀就是不肯答應,只得結束了那一話題。
兩人開始沉默,靜靜地站在城樓上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行人。
……
“放我離開可好?”鳳儀終于轉身向他問道,言詞懇切。
“你為什么一定要離開?”男子反問,臉色似隱忍著痛苦。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鳳儀回答道。
她覺察到眼前男子對她的異樣情感,是該早點離開為好。
她自問她既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但就是對他沒有那種情感。
之所以這樣,并不是因為他是人們口中的魔。
何況,他也不算太壞吧,至少沒有傷人性命。
“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嗎?”男子問道。
他后悔先前沒趁她迷糊時去窺探她的記憶,這樣就可以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是的,很重要!”鳳儀想問他鏟除瘟魔,拯救世人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想了想他也是所謂的魔,這樣的事同他說,也許他也是不能理解的吧,也可得作罷,并不打算說明。
“不做不行嗎?”男子的聲音中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不行!”鳳儀回答得肯定。
男子有點失望,但想起了那洞穴中的“她”,他便又燃起了希望。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男子說道,便又不由分說地拉起了鳳儀的手。
鳳儀的手軟軟的、暖暖的,拉起來很舒服,他喜歡拉住她手的感覺。
回想起來,他還從未對誰如此有耐性呢。
“你要帶我去見誰?”突又被拉住了手的鳳儀驚訝地問道。
她有點擔心,怕他帶她去見什么稀奇古怪的難纏人物,那她就更難脫身了。
“去了你便知!”男子也不再多說,拉著她便在原地消失了。